伊恩醒来的时候外边已经是漆黑一片,他差点以为昨天晚上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荒唐又疯狂的大梦。床上只有他一个人,床边昏黄的小灯散发着柔和的暖光,那种似有似无的味道在呼吸间涌入鼻腔,脸上抑制不住开始发红发烫。身体干爽,床单被子松软舒适,不是印象中的一塌糊涂,只是脑袋还木墩墩的发着懵,仿佛长途跋涉几个月没有休息好的户外徒步者,白天几个小时的补眠根本不足以恢复充沛的精神状态。

    艰难地动了动手指,那感觉堪比断腿的病人复健时迈出的第一步,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发麻的余韵,伊恩难受地哼唧了一声,沙哑中又带着甜腻的声音直接让他僵成一尊木雕。

    次奥,这是我的声音?怎么可以这么……丢人,太TM丢人了!伊恩将自己团吧团吧准备埋起来,却不想动作太大……嘶……好疼……伊恩脸色瞬间扭曲,在心里对着某个罪魁祸首破口大骂。

    惹谁都不能惹第一次开荤的老男人,尤其还是个九十多岁的老男人,那不知餍足的样子,发情的野兽都没他那么禽兽,骂完还不解气的伊恩又开始在心里疯狂扎小人儿。

    哎,说到底也怪他这具身体太好,早知道就不额外花积分搞什么高级定制版,结果到头来全都便宜那个不要脸的臭男人。想起从天黑到天亮,他就像煎锅里的鱼似的正面煎完反面煎,反面煎完正面接着煎……那架势恨不得一次性补全前几十年的缺失,好几次他都恨不得直接晕过去拉倒,可残酷的现实连丁点儿机会都不给他,他都困得睡着了,男人还能给他弄醒。到最后他的精神疲乏到极点,身体却还能保持相当完美的状态,那个死家伙还说什么——我们简直是天生一对!见鬼的天生一对,天生一对是这么用的吗?

    还有那个按摩浴缸,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伊恩就生出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最后洗澡的时候,男人以泡澡有助于解乏为名,放了一大缸水,又撒了一瓶那个据说出自顶级大师之手的精油,弄得整个浴室都是那个味道,一开始还挺老实地又是帮他揉腰,又是帮他捏肩,只是揉着揉着就变了味道。果然,哪怕是最正直的男人在某些时候也会无耻到令人发指。

    伊恩摊平四肢,放空身体,悠远的眼神中含着三分悲戚,想到未来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又多了两分绝望,浑身上下散发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门锁响动,走廊的灯光顺着门缝溜进来,原本轻手轻脚的史蒂夫注意到床上的人已经醒了,快步走到床前,将手中的托盘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摸了摸伊恩的额头,“没有发烧。”明显是放心了的语气。

    伊恩直接送上一个大大的白眼,语气幽怨,“昨天晚上怎么忘了我还是个发烧的病人。”喉咙像滚了一层砂纸,粗粝沙哑,刺的伊恩眉头一皱。

    “那个时候你已经不烧了。”只是语气仍不免心虚。

    做都做了,伊恩也没力气在这种事上争辩,干脆把脑袋埋进被子里,不想见某个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死家伙。人与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他都快成干瘪的黄花菜了,那家伙却跟磕了兴奋剂似精神满满,浑身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写着四个大字——神清气爽,好气哟!

    史蒂夫扯扯被子,“宝贝儿,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谁是你宝贝儿,叫这么亲热经过我同意了吗?鼻尖却是下意识地动了动,什么东西还挺香的,饿扁了的肚子应景地咕噜两下。

    史蒂夫耳朵微动,语调越发轻柔地哄道:“别害羞了,饿坏了肚子我会心疼的。”

    哼哼,昨天晚上怎么没见你心疼一下,虚伪的男人!

    “不想起来也行,我只好亲自喂你。”‘亲自’被史蒂夫故意咬成重音,听起来暧昧极了。

    伊恩一把掀开头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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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被子,气呼呼地瞪过去。

    从史蒂夫的角度来看,床上的人鼓着脸,饱满透亮的红唇微抿,从脸颊开始一直到眼周都是醉人的红晕,桃花眼朦胧诱人,眸色似乎比以往更深一些,幽亮亮地闪着水光,细看还含着微恼的羞愤。睡衣略显宽大,衬得底下的身子越发娇瘦,雪白的脖颈间散着斑斑痕迹。一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他而生,由他亲手一点点描绘刻画,一种心理上的极大满足感混合着迷恋、爱意喷薄而出,这感觉顺着脊背爬上中枢神经,史蒂夫头皮一紧,生出一种多年夙愿终于一朝达成的荒谬念头,那颗总是空荡荡、冷冰冰的心这一刻终于拨开厚重的云雾,一片阳光灿烂。

    是了,他是我的太阳,我追寻多年终于找到的光。史蒂夫整个人像是枯木逢春一般焕发新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