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流觞亭刚坐下的时候,安知珺还会努力想想,一会儿见了周四公子,该用什么表情,如何解释遭匪的事,以及她是如何得救的。

    那答案从三日前起就在脑子里酝酿了几百次,今日来的路上,她也自问自答了好多次。

    眼下,她便要将这般话,都说与那周四公子听。希望他会相信自己的。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安知珺迫切的心情,也开始慢慢地冷却下来。

    她在流觞亭等了不知道多久,总觉得,未时,应该是早过去了。

    那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周四公子还会来吗?还是因为什么事情耽误了?安知珺感觉身子越坐越冷,于是起身,在亭子里走了几圈。

    他会不会因为自己长得娇小,亭子外又那么多梅花,挡住了视线,才让他以为亭子里没人呢?

    安知珺自欺欺人地想着,咬咬唇,走出了亭子,在流觞亭的入口处,一棵梅花树旁边,站定了。

    周四公子一定要来啊,否则,她想好的所有措辞,所有解释,都派不上用场。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又不知道等了多久,安知珺觉得天空有什么洋洋洒洒地飘下来。

    她仰起头,看着白色的花,飞起了一片。

    下雪了!

    她将白色的斗篷帽子盖了起来,孤孤单单地站在流觞亭,心里问自己,还要等周四公子多久,她才甘心离开呢?

    遥对着流觞亭,眺望台上二楼的其中一个暖阁,窗牖被推开,安知瑶远远地望着流觞亭前站着的那个戴起斗篷帽子的安知珺,得意地笑了笑。

    “临轩哥哥!你不来瞧瞧吗?那位安二娘还在等你呢!”

    暖阁里的茶案旁,另外还坐着一位娘子,跟三位郎君,其中一名郎君,穿着一件白色织金梅花方胜工字纹的鹤氅,皮肤白皙,鼻梁高挺,此时他手端青瓷茶碗,卓然如玉,风采文雅,这人便是有彭城玉郎之称的周四公子周临轩了。

    他望了一眼安知瑶,再望出窗外那飘起雪花的天,眉头一蹙:“怎么,她还没走?”

    “看不出来,这位尚书府上的二姑娘是个性子硬气的。”旁边抿茶喝着的郎君笑着道。

    安知瑶从窗牖走回案前,搓着暖了暖手后,才让奴婢给自己加了一杯热茶:“自然是个性子硬气的,不然,怎么能从山贼窝里逃回来呢?临轩哥哥你说是吧?”

    听她提到山贼窝,在场的娘子跟郎君脸色均变了变,而后看着周临轩,同情。

    “怎么?”周临轩看着在场姑娘公子们不对的眼神,放下了青瓷茶碗,“这事不过是流言,你们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