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弗兰德肯森城的第八天,帕特雷克仍然没有看到期盼中补给车队的影子。在国王军的正前方,却出现了另外一支奇异的队伍。

    那是一大片黑压压的,完全由士兵构成的人形森林。

    有男人,也有女人。其中甚至可以看到十几岁少年的影子。粗略估计,他们的数量多达三十万,甚至有可能超过四十万。密密麻麻的人群占据了整个平原,就连稍远些的丘陵山包上也站满了人。他们的武器装备很糟糕,几乎全部都是圆盾和短剑,只有外围边缘很少一部分才配备长矛。尽管遭遇的时候已是中午,阳光把一切都照得足够明亮,地面温度也很高,帕特雷克却觉得眼前总会不由自主的发黑,浑身上下感到彻骨的冰寒。

    毫无疑问,他们都是奴隶。肩膀与额头上杂七杂八的各种徽记已经说明了一切。奴隶商人和贵族都喜欢用烙铁在奴隶身上留下特殊痕迹。这是他们的私产,就像用钢笔在刚刚买回来的书本侧面写下自己姓名那样简单。

    这些人双眼发红,王旗上用金线绣成的狮鹫图案对他们毫无震慑力。很多奴隶甚至连皮甲和盾牌也不要,手里的武器只有一把战斧。弓着背,肌肉发达的双腿弯曲着,整个人散发出野兽般的疯狂和嗜血杀意。

    他们也有旗帜。一面黑色的旗,如同传说中最邪恶凶残魔鬼的外衣。图案也很简单,只有只条浑身赤红的龙。无论做工还是图案,这面旗帜都显得过于简单,却散发出令人畏惧的粗犷和凶残。

    “天啊快看那里。那……那是什么?”

    一名面无血色的近侍抬起手,浑身颤抖指着远处。

    阳光下,被奴隶们占据的大路两边,矗立着几百根数十米长的木杆。顶端被削尖,插着一个个面目狰狞死状痛苦的人头。由于气候炎热,不少人头已经腐烂,不时有乌鸦在空中盘旋,偶尔飞窜下来,啄下一片腐肉又迅速飞走。柔软的眼球和嘴唇是它们的最爱,很多人头这些部位已经变成了白骨,无法辨认出本来面目。

    “那个,看那个,那是瑞切尔侯爵。”

    近侍的眼力很好。他辨认出一具显然是刚刚被杀不久,非常新鲜的头颅。

    顺着指引,帕特雷克看到了瑞切尔侯爵熟悉的面孔。

    没错,的确是那个自认为风流倜傥,英俊多金的瑞切尔。这个狗杂种在王都宫廷里是所有贵妇青睐的对象,甚至有传言说自己的老婆,也就是王后与其也有一腿。帕特雷克早就想把这家伙的脑袋拧下来当做马桶,却没想到有人的动作比自己还快,提前一步将其挂在木杆上。

    瑞切尔侯爵是前天晚上领兵离开的。他麾下私兵多达一万两千之众。算下来,脱离大队的时间前后也就是六十多小时,却没想到竟然被狙杀,连脑袋都被割下来成为乌鸦的点心。

    那些奴隶,甚至时候有了如此强悍的战斗力?

    无言的恐惧和强烈无比的疑问,在帕特雷克和所有将军脑子里不断膨胀、发酵。

    在帕特雷克肉眼视觉无法看到的山包顶端,苏浩正在仔细观察着刚刚走进平原的国王军。这是一个预置的包围圈,以两倍人数的奴隶对付十三万国王军,是计划中最后的环节。几天下来,脱离国王军的贵族大多被狙杀。恐惧和饥饿促使越来越多的贵族偷偷离开。这样做其实很蠢,并不安全,也给了苏浩各个击破的机会。

    看着远处在金色狮鹫旗下不断变化阵形的国王军,苏浩冷笑着做出决定。他挥起手臂,朝着正前方重重一指,残酷森冷地说:“开始攻击,把他们全部杀光。”

    应该承认,国王军的综合素质的确高于反乱的奴隶。尤其是禁卫军,组成阵型的速度极快,在号令严明的将军指挥下,以国王帕特雷克所在的位置为核心,已经出现了防御圆阵的雏形。

    从正前方冲过来的奴隶全部都是步兵。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战术,也没有队形与配合。他们像野兽一样嗥叫着,挥舞手中简单的武器直接扑过来。慌乱中的禁卫军连忙立起长矛阻挡,面对锋利的枪尖,第一波奴隶根本无法停下脚步,他们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直接迎了上去,眼睁睁看着枪头扎入身体,自己也无法遏制地撞开密集枪阵。

    帕特雷克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