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正堂内,一位贵夫人居中坐着。年约四十,面貌和善,衣着华丽,举止大方。上手陪坐的女子,形容俊美、端庄大方、衣着同样华贵,不像是普通人家。再次方是周凌凌。柳氏母女见她们这等座次料想其必然位尊名显,已猜出几分,忙上前见礼。周凌凌虽在座却不敢起身相迎。只道了声:“这是太后与皇后。”柳氏母女闻言忙重以君臣礼见之。

    简太后道:“不必多礼,亲家母请起,赐坐。”

    柳氏谢了坐,侧身坐于一旁。逸然则立于身后。

    简太后笑云:“亲家母近来可好?”

    柳氏忙起身道:“劳太后挂怀,民妇安好。”太后见其礼数周全心中喜欢道:“亲家母坐着回话,不必拘礼。”柳氏又坐下。太后道:“哀家见靖王妃出众,又闻说二小姐尤胜之。一时好奇,特来看看。”

    逸然方上前跪下道:“奴婢东方晓拜见太后千岁。”

    简太后看着她身形娇倩,言语温柔,心中甚喜道:“你起来,走过来哀家看看。”逸然应声“是”站起来,走了过去。简太后拉着手看了又看。云:“几岁了?”逸然道:“十四岁了。”太后又问:“可认得字么?”逸然道:“略识得几个。”

    太后点头向皇后道:“是个好孩子,连你也比下去了。”皇后笑曰:“母后说笑了。”太后道:“哀家初见先帝时也是十四岁,如今都四十了。就连当年容貌最盛时也不及她,岁月催人老呢!”

    皇后笑曰:“太后端庄、高雅风韵非凡,怎见得就老了?不过是成日家听人尊着太后、母后的,便想着老了,老了。若果然出去了,不知的见了,许还当是未出阁的呢?”

    太后笑道:“贫嘴,四十有二了,还未出阁,岂不成了怪了?”言罢,看着逸然道:“东方晓——不像是闺名啊?可有表字?”逸然道:“有。小字逸然。”太后点头道:“嗯。这名字倒是衬得起你,只是怎么听着也像个男孩的名字。”

    柳氏答曰:“此名字系先夫生前所取,逸然是遗腹子。先夫东方晴服役前留了名讳。不想一去不返。民妇虽只得了一女,却也不想忘了先夫言语。所以她的名字本是男儿名讳。让太后见笑了。”

    太后闻言长长地叹了一声道:“倒是苦了你了。情生一脉,男名若何,女名怎样?思心何付啊?”看来她是想先帝了。

    谁也不敢出言相劝。倒是逸然道:“逝者已矣,生者安好方是先人之愿啊!”

    太后闻言一语双关,暗道:这丫头好通透的心思啊!遂点头笑云:“好。是个可人疼的孩子。哀家缺个机敏的女儿,从此以后封做郡主,赐号逸然。念着你母亲的心思不必改号了。得空了,常进宫陪哀家坐坐。”逸然称“是。”磕头谢了恩。太后仍招手叫她近前说话又向柳氏道:“亲家母辛苦了。又人慈心善,一力抚育靖王妃,难能可贵。尊为贤夫人,受三品供奉吧!”柳氏忙起身谢恩。又坐了一会儿,方起身走了。临去时仍对逸然不舍。看来是真喜欢她的。

    这日,午后柳氏与逸然正自闲聊。

    却闻家丁来报:“皇上、太后几个宫娘娘御园设宴。请郡主前往。”逸然只得理了理妆容出了门。偏海音来访。逸然问云:“公子,从何处来?”海音看了左右低声道:“御园。”逸然观其神色异样,不似往常。忙道:“可是有什么异常?”

    海音点头,走到角落里。逸然跟了过去。海音方道:“皇上君妃同乐本是好事。倩妃与皇后不合,席间舞了一曲,皇上赞赏,倩妃乘机云:皇后才学好,请其作诗赞之。皇后不知心有不甘,还是另有难处,竟作不出来。倩妃便进言皇后昔日所作另有枪手。倩妃随侍婢女又说出姑娘侍读的事来。所以皇上召见。这次不好应对。要做对策才好。”

    逸然咬着下唇想了想道:“公子可有皇上、太后都见过的随身之物,借我一件。”海音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交给她道:“此佩名为‘日月如意’此为月如意,日如意在靖王手上,系当年太后所赐。”逸然接过玉佩边赏玩边道:“可是日日佩戴的?”

    徐海音有些不解道:“不是。只是今日性起戴上了。见靖王也佩了,恐人笑我攀附,便收了起来。”逸然收入怀中。道:“如此极好。尚或不得已有所冒犯,还望公子莫怪。”海音点头道:“好说。可是有了对策?”逸然笑道:“是。只是不好出口。还有,就是请公子去见倩菊姐姐,将情形说与她,请她做好准备。”海音道了声“好。”将去际,逸然叫住道:“公子,莫叫人知道你去过穆府。”海音回头一笑,越墙而去。好生飘逸。

    逸然发了会子呆。出了府,宫里的马车一再门外等着了。

    大约走了近半个时辰,下了车,有人引着步行入了内宫门。来在一处水阁外候着。远远地便听着管乐丝竹声,宛转悠扬。早有一位四十上下的公公候在那里。看穿着不似寻常的太监打扮,不十分严厉的样子。引着进来的宫人向其行礼,口称“聂公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