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埋头苦吃,仿佛什么事情都不关心的小胖子终于从羊肉汤碗里抬起头:“爹,不走了吗?您不是说换了地方您睡不着觉吗?”

    “吃你的!”男人没好气地道,转头对着妇人却一脸笑,“娇娘啊,没事,肯定没事。”

    “有没有事,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还怀疑我不成?”

    “不是,不是,那绝对没有的事。”男人道,“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我,是我想……哦,给你做几身衣裳再回去。我娘子这么好看,乡下的裁缝能做出什么好样式来?吃饭吃饭,吃完饭咱们就出去。”

    正说话间,张班主从外面进来,大嗓门地嚷嚷道:“人呢?都别给我装死偷懒,快过来帮忙搬东西!”

    原来,他采买的戏服并酱菜都到了。

    ——酱菜是冀州特产,当地卖得十分便宜。张扒皮觉得人坐马车太浪费,不如运点酱菜回去赚个差价。

    他越是抠门寒酸,越想装有钱人,想看别人羡慕的目光,所以现在才如此吵闹。

    阿锦强忍悲痛,提醒幺幺道:“爹不会出事的,咱们先去帮忙,省得受罚,晚上我再同你好好说。总之你相信,爹一定不会有事。”

    幺幺含泪重重点头。

    等阿锦松开手,她看见阿锦手上的血迹斑斑,心中十分内疚。

    可是阿锦却像完全没感受到疼痛一般,推了她一把道:“还愣着干嘛?快去帮忙。”

    “好。”幺幺也不习惯说软话,抹了把泪狠狠心跑了出去。

    张班主看见她红着眼眶出来,骂道:“大白天的哭什么丧,你爹我还没死呢!”

    阿锦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幺幺那种火爆性子,听了这样的话,尤其才刚听到爹的死讯,她能沉得住气吗?

    事实上,她低估了幺幺。

    因为幺幺低着头出去了,丝毫没有反驳,甚至没有用挑衅目光多看班主一眼。

    阿锦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心里难过,非常非常难过。

    她那个骄纵的小妹妹,现在也学会了隐忍,这是多么痛的成长代价。

    如果可能,她宁愿幺幺永远像从前那般刁蛮任性,即使她曾经那么看不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