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

    徐半卷看着刘半册淡漠道:“猛虎盘踞山头,猎人便没有办法再狩猎,砍柴人也没办法进山砍柴,一群不属于猎人的猎物,一座不属于砍柴人的山,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而且你该知道,哪怕这把火烧的再大,无数年后终究又会长出新的柴,引来新的猎物。”

    刘半册声音嘶哑道:“问题在于我们不是猎人也不是柴夫,而是这座山里的野狗,猎人放火烧山,我们也必将死去...”

    “你错了,我们不是野狗,而是被投放在山里的猎犬!”

    徐半卷那双浑浊眼里罕见露出几分狂热,仰头看着屋顶,用一种压抑且疯狂的语气严肃道:“主人养了我们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想起这座山里还养了几条狗,这是我们的无上荣光和使命,我们又如何能拒绝主人的命令?”

    刘半册颤声道:“老师,主人...真的有意志么?”

    “当然,我能够感受到主人对这座天下的厌弃...”

    徐半卷目光重新变得浑浊,幽幽道:“陈知安在两仪殿说这场战争不可避免,他虽然没有看清这里面的真正原因,理由也十分荒唐,但却得到了极为正确的答案,当主人的意志加诸于数座天下,圣人之下,又有谁能不被影响?”

    说到这里。

    徐半卷忽然发出一声感慨:“我本以为这场战争会来得更晚一些,谁知陈知安又活了过来,而且毫不犹豫选择开战,他是个变数....”

    ......

    随着陈留王大婚落幕,李红衣下葬,歇业了三日的青楼终于又重新开门迎客。

    那场未演完的戏也终于重新开演。

    登科楼第三层一个普通雅间里,火锅咕噜噜冒着热气,一个布青年持筷专心致志看着戏台上那位西楚霸王和虞姬诀别,眼底充满了伤感。

    待看到霸王转身一人向着千军万马发起冲锋时,眼底又爬满了期待和敬重。

    待霸王战至力竭,拔出腰间宝剑横在颈间时,他更是紧张的握住了筷子,忍不住大声喊道:‘不要啊,大丈夫能屈能伸,待将来重拾旧山河,何必求死...’

    然而事与愿违,那位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西楚霸王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剑,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决绝地抹了脖子,血洒乌江!

    “何必呢...”

    布衣青年看着虽死尤顶天立地站在江边的霸王,神色悲伤道:“霸王力拔山兮气盖世,不愧为当世之豪杰,可终究还是没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布衣青年身旁,陈知安持筷吃着火锅,头也不抬道:“霸王出江东时,八千江东子追随他南征百战,然而此时他身边仅剩二十八人,他当然可以回去,可回去之后该如何面对那些孤苦伶仃的老弱病残?他的命运早就随着那八千江东子弟的死而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