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寒凉,二人虽不惧寒,口中呵出的白气仍是交缠蒸腾,萦绕而上,平白添几分清浅的旖旎。祁进拉着李忘生的手,贴上自己的侧脸,在那只带着薄茧的掌心轻蹭。

    这只手牵着他入了山门。五指修长,苍隽有力,好似握住了,便被护住了。这只手摸摸他的头,便能驱走他无尽的血魇,令他终于得以合眼。他冷,这只手便是暖的,他烫,这只手便如凉玉,好似他是无所不能的。

    无所不能的李忘生。

    怎么会露出这般神情呢。

    “师兄。”祁进唤他。

    “师兄,看我。看祁进。”

    他知道他像谁。哪怕再如何厌恶,他也知道,李忘生透过他,看见了谁的影子。

    “嗯。”李忘生便应他,仍是那般温和模样,好似一捧深水,涤尽浮尘。他指尖理了理师弟鬓发,怜惜拂过那几缕霜雪色,再向后为他摘去莲冠。

    紫虚子的发冠亦束得极紧,如他一般一丝不苟。李忘生五指插入他发间,指腹轻柔按了按,往下梳了梳。

    “师兄。”祁进望进那一汪深水,他知道水底藏着什么,也唯有水底藏着的,才能叫这潭看似波澜不惊的深水起涟漪。

    可埋着的,就该一直埋着。他虽取不出来,也容不得他作乱。

    “师兄,我是谁?”祁进贴近他,近得吐息交缠,偏偏不吻上去。

    李忘生启唇,他反倒偏不让他说了。祁进吻他,只唇相贴,又退开,问这具看似沉静自持,实则魂灵已不知去往何处的躯壳:“我是谁?”

    “师兄透过我,看见了什么?”祁进问,后半句几近气音,并不逼他回答,只鼻尖触了触他鼻尖,又滑下他下颌,沿着修长的颈,滑下衣襟。

    纯阳的雪气便萦绕他鼻尖。李忘生闻起来,像雪。落下的时候无声无息,轻悄的,平和的,落满了,又厚重了,什么都能撑住了。祁进的鼻尖一路向下,最后抵住那出先前吐露过,而今已沉眠的器物。

    可他偏要那物再醒。

    他吻过那物,又将其含入口中。既然他像他,李忘生的尘念会为那人而起,又为何不能因他而起。

    李忘生尘柄色泽并不深。同祁进唇色相触,月色映照,映出祁进满眼潋滟。

    别再想那昨夜星辰。祁进将那半硬的物件吐出来,以脸颊滑蹭柱身,抬眼看向李忘生。眼中尽是孺慕,爱敬,还有什么呢。

    还有什么呢。

    他无所谓李忘生眼中装着多少人,装着师弟师妹,装着门下弟子,都是那样的温和。独独那人装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