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清晨是被山洞外的鸟鸣吵醒的。

    阿聆枕着我的胳膊还没有醒,我不想吵醒她,只是看着她的睡颜。这应该是我这两天见过阿聆最放松的状态。她从来不主动提要求,面对我也总带了几分怯生生的小家子气。想来应该是从前的我对她比较严厉,虽然父亲应当严厉些,但阿聆她没有娘亲,她只有我了。她现在这般敏感懦弱,都是从前的我疏忽导致的,好在她现在年纪尚小性格还未定型,还有转圜的余地。我以后得多对她温柔些,那份缺失的母爱也只有我能弥补给她了。

    阿聆的娘亲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我和她的娘亲又是怎么相识相知相恋的?阿聆说自己从未见过阿娘,多半是还在阿聆不记事的时候她就已经香消玉殒了吧……

    我仅凭现在找回的记忆和自己的推断,大概构建了一个可能的故事。

    我从前是个习武之人,那阿聆她娘应当也是。我们可能是宗门的师兄妹,修行时彼此暗生情愫,最终修成正果有了阿聆。但是阿聆还年幼时,一场变故带走了她,从此只剩我和阿聆父女相依为命。这场变故很有可能是有人谋害阿聆她娘,所以我才会把她藏在了枯井下的密室中养大。故事捋到这里一切就都合理了,那我在雪山中遇难很可能是为阿聆她娘报仇,但技不如人落了下风,最后被重伤。

    可现在的我记忆全失,不仅遗忘了仇人姓甚名谁,武功也因受伤大不如从前,再无报仇的机会。

    一想到可能此生再无机会手刃仇人,感觉心口郁结了一口气,我闭眼深呼吸调动内力在体内流动,却意外的发现体内的内力比昨晚充沛了许多。

    我有些不解,为什么只是睡了一觉内力竟能回复这么多?前两日的休息虽然内力也有在缓慢增长,但绝对没有昨晚这么快。而且体内这股内力流淌过身体脉络有种淡淡的凉意,那些损伤的经脉都在丝丝凉意下逐渐愈合,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虽不清楚是受了什么的影响,但总归是好事,我也没有继续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随着太阳升起,雪白的树林被阳光染上暖金色,鸟叫声越来越喧闹,阿聆也被吵醒了。不过她看起来还没完全清醒,眼神没有焦点,呆愣愣的有点可爱,没忍住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脸颊,被我戳了一下她才回过神用手揉了揉眼睛。

    “阿爹,我做了个梦。”

    “梦到什么了?”

    “梦到吃东西,但是我也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红色的刺刺的,剥开是白色的甜甜的。”

    听起来是荔枝。

    “等到了长安城,阿爹给你买。”

    我和阿聆用湖水简单洗了把脸就收拾东西继续上路了。不过今天显然不如昨日顺利,昨日恰好找到没有冻住的瀑布才能轻松抓到鱼,今日一直到正午都不曾见过一个水潭,也没见到一只走兽。阿聆还是老样子,一直不说饿,她这性子今天倒是替我省去了难堪,我也只能盼着今天能在天黑之前找到驿站。

    好在傍晚时分我看到前方有几座房子,烟囱还在朝外冒着烟,估摸着这就是驿站和客栈了。

    驿站没有马更没有马车,我抱着阿聆在驿站门口等了好一阵子也不见有人。倒是隔壁的客栈热闹非凡座无虚席,甚至在客栈门口还摆了几条长凳供候座的客人歇息。

    一个大娘端着茶水给门外候座的客人分发,她注意到了站在驿站门口的我,也端着茶水朝我走来。

    “小伙子,你是要坐车去哪儿啊?”

    大娘递了一杯茶给我,瓷杯温热传到手指,我道了一声谢就把茶给阿聆了,她还一整天滴水未进,能喝口热茶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