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治愈你,我是在爱你。】——《我们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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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节至秋分,暑劲跟叛逆少年似的依旧凶悍。从公司出来这么一截路如顶着一口沸水锅,卓裕一上车便脱了西服丢去后座。等冷气降下些许温度,他才拨档倒车。谢宥笛的电话紧追而来,“怎么样,摊牌了没有?”

    卓裕架上墨镜,左转前看了眼后视镜,“下午开会,没空说。”

    “这才四点半,一句话的事能耽误多少时间?你压根不想走了是吧?”谢宥笛语调往上拔了拔,“你是有多爱你姑姑?”

    刹车急踩半秒,卓裕皱眉,“好好说话。”

    “你还想不想自己干了?”谢宥笛嗤的一声,“咋地,你准备给‘兆林’当一世活招牌?给你姑那一家子收拾一辈子烂摊子?”

    卓裕没回声,只是笑,眼廓纹路浅,像往上抛了道细月钩。谢宥笛:“你笑个屁,要不是你死皮赖脸、坑蒙拐骗地求我入股,成为你合伙人,跟你一句废话我不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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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裕心头压着的乌云团暂时挪了位置,等他骂完了,才敛了笑,说:“再给我点时间。”

    “也是。你要走的事一旦说出去,我已经能想象林延那对父子的表情了,我内心有点阴暗的小想法,你摊牌的时候捎上我,我给他俩当场录个屏。”谢宥笛看热闹不嫌事大,“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姑那么维护儿子,你走得也不会那么松快容易。”

    卓裕在“兆林”五年,把这家没名没姓的家庭小作坊,摘拿了“纳税光荣先锋”、“市政示范项目”殊荣。林久徐风光无限,林延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明市十佳青年企业家”。

    人后,林延叫卓裕一声“哥”,卓裕叫林久徐一声“姑父”。人前,他们是卓裕的“小林总”与“林董”。千枝攒万叶,花开酿蜜的甘甜,从来不是卓裕的。

    “对了,正经事。”谢宥笛声音蹦高三度。

    “打住。”卓裕把他的话截断,方向盘往右打了小半圈,避让一辆违规超车的小电驴,“谢宥笛,你能不能爷们儿点?少给我介绍你堂姐表姨妈邻居的女同学。”

    “这次不是。”谢宥笛说:“是我幼儿园隔壁班的女同学。”

    卓裕喉间梗了块枣似的,“这么执着让我相亲,干吗呢你?”

    谢宥笛认识卓裕十七八年,从小学到高三这俩都是同桌。谢宥笛觉得又冤又怨,说自己性晚熟都是卓裕给祸害的——从来没有跟女生同桌过。卓裕自小又是那种板板正正的俊朗。不管老少男女,见到这个人,第一印象出奇的统一:秀骨清像,不仅好看,还合眼缘。就这么个教科书般的帅哥搁旁边坐着,谢宥笛哪还有收情书、收秋波的份。后来高考、大学、工作,卓裕没长歪,气质愈加无法无天。再后来,已近三十而立。卓裕成熟、潇洒,还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消沉颓感,以及十分欠揍的渣男气质。工作时他又习惯戴眼镜,度数低,镜片薄若无物。某一瞬抬头——

    完蛋了。又能贴上个斯文败类的标签。

    可谢宥笛觉得,这货好看归好看,但少年时那股恣意风发的劲儿跟漏气的球似的,也慢慢萎靡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