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道晴原还不知道晏公馆先前为何如此冷清,简直就像一座孤坟,他总疑心他和晏世凉其实已经死了。那在后院里狂吠的犬,蛰伏的兽,徘徊的鸟,其实都是在为他们的墓守。他们是合葬在一处的两具尸。而眼下,他才明白,那些人这些日子里神出鬼没的是为了什么。

    为着筹备今天。

    晏世凉的生日。

    晏世凉把贺华珏给他的支票塞给了杜凛,杜凛不肯收,只把钱支出来,先分了些去给赌场给那些侍者侍女当工钱,剩下的,他抽来给晏世凉祝寿。

    26岁,他的少爷才26,太年轻了,简直没什么意义的一个数字,不是整寿,哪里值得大家这么大费周章地去办?但是,晏世凉能活到今天又太不容易了。谁知道还有没有下次?不过,他愿意替晏世凉死。

    他还记得晏世凉20岁那年,整个公馆里热热闹闹的,楼上楼下都是晏世凉的客人。晏世明还还专门给他弟弟请了两个西洋乐团,几个戏班,轮番地演着,歌舞升平,灯火辉煌,生生从凌晨闹到第二日才结束。

    宴散了,酒冷花残,晏世凉玩累了,精疲力尽地穿着一身新裁的西装躺在大厅的沙发上。

    杜凛去看他,发现这个二少爷的衣袖上全是未干的酒渍,身上还挂着些七色的细条彩带,连领口都是散乱的。

    他知道晏世凉有洁癖,受不了这个,于是他说:“二少爷,把衣服换了吧。”

    晏世凉点了点头,对着窗外射进来的熹光绕着手里的红色彩带玩,他望着杜凛,眼睛轻轻一抬,忽然笑道:“杜凛,我好高兴。”

    “您应该高兴的。”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

    “我希望每次整寿的时候我都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