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房俊说得口干舌燥,李二陛下才放下茶杯,说道:“这一次的风波,你总是要沉寂一下,不过你放心,无论关陇贵族们发起的弹劾如何猛烈,朕都不会对于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只是毕竟要稳住人心,未来的一段时间内还是低调一些,多半点实事,勿要四处张扬。”

      房俊心领神会,赶紧起身躬身道:“微臣多谢陛下爱护之意,随披肝沥胆亦难以报答万一!陛下放心,微臣接下来就好生在书院教教书,领着铸造局的工匠们研发改进蒸汽机,再将兵部的差事稳妥的办好,为陛下明年东征尽心竭力!”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省力,李二陛下捋须微笑,道:“正当如此!做官做官,却要先做人,再做事,最后才是做官。你还年轻,多多沉下心处置公务,没有谁能够生而知之,更多的能力都是在平素累积下来的经验,夯实了基础,才能指点江山、宰执天下!”

      一旁的李君羡啧啧嘴,一脸的羡慕嫉妒。

      听听,这皇帝对房俊这厮都已经宠幸到何等程度了?刚及弱冠,入朝为官也没几年,就已经许下了宰辅之位,假以时日等到房俊羽翼丰满,放眼满朝,还有谁能与其争锋?

      更别说等到将来太子登基,房俊这厮几乎板上钉钉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庙堂之上,挥斥方遒,那是何等志得意满、睥睨天下?

      *****

      过了西市附近的里坊,街上的行人稀稀落落,明显减少。

      雨势渐大,淅淅沥沥的雨丝飘摇在风中,绵绵密密透着沁凉,将路上的青石板洗刷得纤尘不染,低矮不平处的积水被马蹄踩踏车辙碾过,溅起晶莹如玉的水珠。

      马车摇摇晃晃,车里的长乐公主心虚难宁。

      她在城外道观居住多日,今日因为衡山公主的婚期将至,所以才搬回宫内,不料刚一入城便巧遇房俊,鬼使神差的答允了他一同共进早膳的请求。

      虽然她为人端庄,但是对于房俊却一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愫,说是男女之情,却没有那般浓烈至极令人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痴缠,说是亲情,却又多了几分言谈相处之间的欣然愉悦……

      所以面对房俊,她素来能避则避,就算避不了,也只以清冷的面容相待,绝对不会给予房俊半点非分之想。

      然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的确很难分辨,当初终南山上房俊面对钢刀长矛怡然不惧不顾生死的对她舍命相救,无数次只要自己开口,无论多难的事情都义不容辞的答允,这其中的情分谁又能够淡然漠视?

      故而一番纠结,长乐公主才答允了房俊的请求,在她想来不过是市井之间的一处店铺,又怎会恰巧碰上熟人引起不必要的尴尬呢?

      孰料非但碰上了熟人,还是最最不愿意面对的父皇……

      “唉……”

      雪白的纤手抵住太阳穴,长乐公主微微偏着头,黛眉紧蹙,长长的叹息一声。对于高阳公主倒是没有什么负罪感,毕竟她一直洁身自好,与房俊之间清清白白,可一想到待会儿要回宫面对父皇的询问,便觉得脑袋一阵阵发胀。

      愁死人了……

      而且她自己也深知对于的抵抗力越来越弱,她甚至在想,若是有一日房俊那厮狂性大发,逼迫自己求欢,自己能否忍心做到宁死不从不惜事情闹大害了房俊的性命,也毁了与高阳之间的姊妹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