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赤裸裸的背叛啊!

      长孙涣方寸大乱,你们不抓我怎么行呢?

      连忙道:“如若不然……尔等先将在下缉拿归案,等到宗正卿上值之后再行审讯、定案?”

      一个书吏失笑道:“长孙郎君莫不是在说笑?居然自己送上门来求着羁押入大牢,天底下岂会有这样的道理。再者说了,宗正寺尚未受到任何案宗状卷,那便是无权过问这个案子的,连案子都没有,又何谈审讯、定案?”

      长孙涣一脸迷茫,不知如何是好。

      另一个书吏见到长孙涣的神情,心下奇怪,却也忌惮他长孙无忌之子的身份,温言道:“此事着实找不到宗正寺的头上,昨天之事本官也有耳闻,按理说那等闹事斗殴的案子应当由京兆府审理,此非皇族内部事务,且宗正寺亦未受到京兆府移交的案宗,断然是不会受理的。”

      心下却是在啧啧称奇:素来只有见到苦主上门要求立案缉凶的,你们打了十几个宗室子弟,连太子殿下的世子都被你们打了,结果人家宗室子弟那边未跟你们算账呢,反倒是你们这些行凶者巴巴的跑上门来主动请求投案?

      关陇子弟素来在朝中横行无忌,也不曾将宗室子弟放在眼里,此事着实太过奇怪。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色,日头直至此刻尚未出现,莫不是要打西边升起?

      长孙涣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意识到事情好像不妙。

      宗正寺那是什么地方?掌管皇族事务,守护皇族陵庙,管理皇族、宗族、外戚的谱牒,因为大唐道门乃是国教,所以眼下的宗正寺还管理天下所有道士、僧侣。这样的一个权势显赫的衙门,代表着皇族的颜面,居然会因为“漏雨太甚”而导致无法办公,致使宗正卿、各级官员纷纷休沐在家?

      一想到自己无法进入宗正寺投案的后果,心里便打了个突,难不成这是谁设置好的阴谋……

      想到这里,他不敢耽搁下去,既然宗正寺不肯羁押自己,那自己就必须再去京兆府,无论如何也要求着马周将自己押入大牢。

      他点点头,保持着世家子弟的风度,施礼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也为难二位,先行告辞。”

      两个书吏急忙还礼:“长孙郎君慢走!”

      长孙涣转身走下台阶,疾步向着尚未离开的马车走去,未到马车之前,便忽然见到一辆马车从街头驶来,转眼到了面前,马车上车帘撩开,独孤洪的脸自车厢内露出,瞅着已经被雨水淋透的长孙涣冷冷瞥了一眼,皮笑肉不笑道:“长孙郎君何以这般狼狈?哦,是了,想必作业连夜出城急行百余里,大抵是又连夜折返回了长安,故而这般疲累……呵呵,当真是委屈了长孙郎君!”

      马车根本未停,就这么在长孙涣面前驶过,马蹄和车轮溅起的雨水尽数泼在长孙涣身上。

      长孙涣恍若未觉,他在雨中站了一会儿,再次抬脚向马车走去。

      无论如何,自己必须赶去京兆府投案,今日自己若是不能进入大牢,后果实在是难以预料……

      孰料他走了几步,不得不再一次停下。

      有一辆马车自街头驶来,到了近前掀开车帘,里头的人看了长孙涣一眼,只是点点头,道:“甚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