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璁眼角一缩……

      语气有些激动道:“公子怎能说出这般没出息的话语?文皇帝若是在天有灵,知晓唯一在世的骨血居然如此颓废丧气,会是何等的愤怒失望?眼前虽然是大唐的天下,但是大隋遗臣身居高位者不在少数,各个都是心怀故国、感念文皇帝的恩德,只是都以为杨家血脉已断,是以才不得不以身侍贼!只要时机合适,公子登高一呼,那些前朝遗臣必定望风景从,至不济亦可划江而治,恢复大隋国祚!公子要时刻心怀壮志,以后切不可再说此等丧气之语。”

      公子苦笑两声,低头看着面前的棋盘,郁郁说道:“人间之事,皆有定数,气数已尽,岂能逆天?所有的人不过都是上苍的棋子,命运皆操于上苍之手,苦苦挣扎,又有何用?”

      说道后来,语气渐渐低沉,终不可闻。

      顾璁默然。

      公子所言,他又如何听不懂其中的抱怨?

      虽则顾家保住了他的性命,给了他锦衣玉食,却也只是将他囚禁起来,将他当作一个可以利用的筹码。即便有朝一日当真恢复了大隋国祚,他杨颢也不过是顾家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觉悟。

      既能一锤定音大获全胜,亦能兑子放弃。

      一切,都不过是在下棋者的一念之间,自己却丝毫没有为自己做主的能力……

      顾璁心中冷哼,抱拳道:“公子只需好生保养,多多为杨氏延续血脉,外间一些事务,皆有我兄弟操持,公子大可放心。某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公子和蔼笑道:“二兄尽管去忙,刚刚某之言语无需在意,只是今日心情不佳,发发牢骚而已,一切皆拜托二位兄长了。”

      顾璁施礼道:“此乃某之本分,某告退。”

      “嗯,慢走。”

      公子温言含笑,看着顾璁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长廊,心中却泛起一阵冰寒。

      延续杨氏血脉?

      困局于顾家二十载,各色美人倒是从不短缺,最近顾璁甚至将自己的女儿都送进了了自己的房中。可是二十载耕耘,却无一男半女诞生,出身于天潢贵胄之家见惯後宮争宠手段的杨颢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顾家不可能让他有后的……

      一个隔了一辈的杨氏后人,对世间的前隋遗臣毫无半点号召力,自然全无用处。只要掌握住自己,顾家就可以将这份筹码利益最大化。

      即便有朝一日恢复了前隋国祚,自己也定然命不久矣。顾家随时随地都能将自己杀害,然后篡位夺权,登基为帝,划江而治!

      身后环佩叮当,淡淡的香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