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薛仁贵带着大队继续在芦苇荡中穿行前进,留下二十名兵卒看守这些奴隶。顾家的监管者总是有十个八个,不可能放任这些奴隶在此不管。

      这些监管者混在人群里,被兵卒一一拖出来,当场斩杀。

      无论从衣物或者精神状态,很轻易的便能将这些人分辨出来,另外在芦苇窝棚的边缘,发现了两个搭建很是齐整的房舍,想来便是这些监管者的房子。奴隶们被折磨的形销骨立没有人形,这个时节毋须砍伐芦苇,每两天才给一点点饭食,即便不去管他们,也没有体力走出这片芦苇荡。好几个身强力壮的年青汉子正呼呼大睡,便被一拥而入的兵卒砍了脑袋。

      刚刚将这些监管者清理掉,后续的大部队便赶了上来。

      苏定方瞅着眼前这宛如地狱一般的凄惨景象,眼皮子跳了跳,咬紧了牙。就算是塞外漠北的蛮族将汉家百姓掠去,百般折磨千般压榨,也不能比之顾家所为更甚了。

      堂堂江东豪门、簪缨世族,怎地就能如此泯灭人性、丧尽天良?

      一个瘦高的汉子从人群中走出来,任凭瓢泼大雨浇在身上,弓着腰趋行向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未及靠近便有一股辛臭气息扑面而来。

      苏定方身边的亲兵连忙以袖掩鼻,眉头微蹙,当即便喝道:“站住!老老实实的站在那边,有话就说,不许靠近!”

      那汉子吓得一哆嗦,不过十几个顾家的监管者被一一斩杀,那赤红的鲜血似乎唤醒了他体内仅余的勇气,他大着胆子,颤声说道:“官人,我们只是为顾家砍伐芦苇、煮海熬盐的奴隶,恳求你们不要杀了我们,我……我给你磕头……”

      哪怕是再卑微、再绝望,哪怕是生不如死,可求生的慾望却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在面临有可能来到的死亡面前,这些豚犬爬虫一般卑微的奴隶,依然要寻求活下去的希望。

      没错,再傻的人的也知道,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苏定方似乎闻不到那熏人欲呕的恶臭,也似乎看不见那一张张脸上斑驳化脓的恶癣,他上前两步,环视众人,沉声说道:“某乃是皇家水师都督苏烈苏定方,此次围剿贼寇路径此地,方才知晓尔等所受之苦楚磨难。尔等毋须担忧,稍后自有兵卒备好船只,搭载尔等前往华亭镇治疗伤患、调理身体。尔等放心,只要还有一把子力气,就能在华亭镇吃的上饭,就能活下去!”

      言罢,对着身边的亲兵交代几句,便转身疾走,直扑顾氏坞堡。

      在他身后,则是一阵狼哭鬼嚎一般的叫喊,夹杂着感恩戴德的哭声……

      江东顾氏,灭绝人性如畜生矣!

      若说现钱对于房俊欲将顾氏铲除的想法尚有一些抵触,只是因为军令不可违逆这才率军经由此地突袭顾氏坞堡,那么现在,苏定方比房俊还要讲股市恨之入骨。

      这等禽兽之家,怎能存活与世间?

      大军浩浩荡荡,在芦苇荡中疾奔。

      *****

      江南的梅雨时节,只要一下雨,通常都会持续两三日,这已经是一种规律,所以当大雨落下来的时候,所有靠着双手吃饭的人们都怨声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