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并无一人,可榻上还有血迹。

    张绣定了定神,举着火把四下查看,越是看,他越是毛骨悚然,随即感到一股难言的悲愤在胸中肆意流窜,压得他喘不过气,甚至被迫缓缓蹲在地上,轻轻干呕起来。

    他并不是很在意邹氏的死活,但他是个男人。

    男人得要脸。

    之前的大败让张绣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如果曹操跟他商量一下,两人联合,娶张绣的叔母张绣也能接受,至少不会如此难堪。

    可你曹操到底在做什么?

    我等刚刚经历如此大败,你却全然不理会我,直接抢占我的叔母?

    这屋中有这么多的血迹,分明是之前强行绑走,却用拙劣的谎言不肯承认,这分明是没有把张绣放在眼中。

    好啊。

    你做的好啊。

    不愧是曹公,伱做的真好啊。

    也是,之前汝南大败,被打的几乎全军覆没的是我们凉州兵,你们一直躲在我们凉州军的身后逡巡不前,断了我们的粮草说是为了进攻许县,可你们进攻了吗?

    你们保留兵马,迫害贤良,现在看到我军衰败如此,被迫寄人篱下,便全然不顾我的脸面,居然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畜生!

    畜生啊!

    张绣一直劝自己忍耐,再忍耐。

    可事不关己还能继续忍下去,但这次的事情让张绣心中警钟大作,他蓦地生出一个恐怖的念头——

    曹操要的,未必是我,只不过是这支兵马而已。

    曹操强占邹氏,我都不敢反抗,他之后就会看出我软弱可欺,到时候随手杀我能有多简单?

    比杀鸡应该难不了多少!

    张绣蹲坐在地上,初夏的蚊虫绕着他欢快地转动,渴饮着他浑身沸腾的鲜血,张绣宛如一座石像一样不动不摇,却又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