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识夏那番话问地掷地有声。
夜黎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安静地看着她,那眼神恍惚而缥缈,像是想要透过她看到另外一个人的影子似地。
那诡异的静默持续了许久,久到苏识夏都不耐烦了,不由嗤笑。
“怎么?国师大人难道是终于知道心虚,连怎么替自己辩解都忘了?”
“夜某没什么要为自己辩解的。”
夜黎手持着小火钳,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桌上小炭炉里的银丝炭。
“王妃你既然都已经认定了夜某是大奸大恶之人,也认定了夜某视人命如草芥,那就该由王妃你拿出证据来指证夜某的‘罪行’,而不是由夜某自己空口白牙地‘自证清白’,不是吗?”
炭炉里的银炭爆出几点火星,落在石桌上,很快冷却成了黑色的细渣。
夜黎像是找到了控制火候的趣味,专心拨弄着那些炭块,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往苏识夏的身上看,只兀自继续说着。
“不过,王妃你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夜某如今虽然是东陵国的国师,但,在夜某看来,东陵国那些百姓的生死,确实和我没什么关系。”
苏识夏端着茶杯的那只手都猛地收紧了,看向夜黎的眼神也跟着变得凌厉了起来。
夜黎感觉到了苏识夏情绪的变化,却没生气,更不见惊讶,只轻振了一下衣袖,那素白的袍袖如云般铺开。
他的声音,清冷地如同穿堂而过的风。
“同样的,夜某也没觉得自己有负于陛下。”
夜黎道:“陛下任命夜某为国师,夜某只需要为陛下分忧,替陛下做事,这就够了。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夜某就算要护,也只许护陛下一人。其余人的死活,与夜某何干?”
“先有君,后有国,国君若是有了任何闪失,国内的子民又如何能安稳?”
“之前的天灾,不过只是一些小问题罢了。天有不测风云,东陵国百姓何止千万,每日都有人死伤,所谓灾祸,也不过是死伤集中爆发而已,只要事后处理妥当,便不会有任何问题。”
夜黎说到这儿,这才缓缓抬头,目光重新落到苏识夏的身上。
“夜某虽自认有些本事,可也只敢说能护持陛下一人周全。王妃你想要夜某为这东陵国上下所有百姓负责,这责任,夜某着实是担不起。”
“或者,夜某该反问王妃你一句,若王妃你坐在夜某如今这位置,百姓死伤都需要你去负责?你又该如何负责?替他们伤,替他们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