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屹原的拖沓惫懒,通常是面对一些可做可不做不会产生什么后果的事——比如很早前给严烺打电话。但若是后果明确或者有可能让自己失去主动权,他反而不会置之不顾,尽力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比如和严烺的这个约定。他用脚趾想都知道,严烺不会当没事发生。与其被动等着他瞎安排,不如自己划好边界线,让事情处于可控中。

    按沈屹原对约炮知识的浅薄理解,去对方家里吃饭上床已经算过界了,不应该——问衣服只是体面的约炮说法而已,当然不是真要去拿。

    他在星期二提前给严烺发了微信,问想去哪里吃,他定餐厅。

    严烺开完会才看到,想着沈老师可能是觉得家里没情调,回信说你定吧,哪儿都行。

    沈屹原就定了家泰菜馆。这家泰菜馆附近正好有家五星级酒店,沈屹原思忖半晌,略有心疼地定了个大床房。

    第二天晚上快要吃完饭时,沈屹原说附近有家酒店,已经定好了,严烺原本轻松惬意的神色立刻变得不怎么好看。

    “怎么个意思?嫌我那房子不够好?”

    “不是。太远了,来回不方便。”

    “离哪儿远了?餐厅远还是你家远?不都是几十分钟的车程,没让你开车。”他的声调有些高,心里聚了一团火。

    “我去你家算什么?又不是……”沈屹原说不出口,拨了下盘子里的空蟹壳说,“你就说你去不去吧?!”不去他就当自己奢侈一晚。

    严烺算是有点明白了,沈屹原真就把两人当约炮关系,随便找个地方搞完了事。真踏马的……气死人!

    “你把我当什么,随叫随到的性服务者?你问过我了么你?”严烺放下筷子翘着腿,开始不讲道理地胡搅蛮缠,“酒店有什么好的?谁和你说约个炮一定要在外面,不可以带回家?那要是没钱去酒店,是不是都得去露天野外搞?”

    沈屹原不知道他东一榔头西一锤子在说什么,看他神情显然是不高兴的,便折中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他想怎么样?他现在就想把人拎回家,扔到床上好好“教训”一顿。

    “不去酒店。”

    不去就不去,谁搭理他!沈屹原懒得废唇舌,就当自己浪费钱了,拿起账单起身说:“那我自己去。”看都不带看一严烺一眼。

    谈判破裂,严烺全败而退。这时候严烺就怀念起那天晚上喝醉的沈屹原,不知道比现在可爱多少。沈屹原那点子倔性虽然招人喜欢,但刀子一旦落到自己头上,严烺又觉得实在是恼火。

    晚上的这顿饭不便宜,花了536,加上定酒店的780,一晚上要花沈屹原1000出头。还好这几年博后待遇提高不少,算上去年他中的万海市超级博后补贴,一年收入可观,每个月这样花个两次也负担得起。

    沈屹原没想过这笔钱要两人分摊。严烺之前帮过他,车祸那次结算下来误工费什么也全都算给他了,沈屹原觉得自己占了不少便宜,现在算是偿还一部分。

    结账台前,服务员调出23号桌的账单,报了个金额,问是怎么付款。沈屹原打开手机,刚要说支付宝,旁边有人递出6张红色大钞,面无表情地说:“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