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通喊话,让山下的夏君宝气歪了嘴:他娘的赵大庚,居然敢带着人投降,还反过头来诱降,真是可恶至极!来啊,给老子干他两炮,让他鳖孙闭嘴!开玩笑,一个连上去,眨巴眼的功夫,连死伤带逃跑,这就去了一多半了,剩下的这几十个也在探头探脑的,苗头不妙啊!

    “嗵,嗵——”两颗迫击炮弹粗粗瞄准,奔着赵大庚的方向就落了下来,虽然一前一后炸点离得有点远,可还是吓了赵大庚一跳。他一把抱起面前的半盘饺子,护在胸口转头就蹲了下去,埋着脑袋一个接一个的往嘴里填着饺子——娘的,即便是死,这半盘羊肉馅的饺子进了肚子,也值当了!

    “老赵,干哈呢?咋不喊话了呀?”营指导员鲁明宝放下了望远镜,转脸找了一圈,矮下身子这才看到了闷着脑袋的赵大庚。

    “呃,呜——,咳咳,长官,对面打炮了,这么好的饺子可不能糟蹋了!”赵大庚噎得直翻眼睛,可依旧努力往嘴里塞进了最后的几个饺子。打炮对于他这样的老兵可不算个啥,弄洒了这些饺子那才是罪过!

    “呵呵,你呀你,慢点儿吃,不够后面还有!”一连的炊事班就在坑道里,可是一直在忙着包饺子呢!

    “谢谢长官,俺吃完了,马上干活!”撇开他参加了土匪的队伍,赵大庚还是挺淳朴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么多饺子不能白吃,答应人家的活计得好好干完。“对面的兄弟们,瞧瞧官长们不让俺说哩,拿炮轰俺呢!他们害怕了啊!告诉你们,四十六个羊肉饺子,外加一大块肥嘟嘟的大扣肉,俺吃得好饱呀!你们赶紧地过来吧,山洞里还有好多饺子啊——”

    赵大庚的宣传杀伤力太大了,又是亮银元,又是秀美食的,简直让蛰伏的伪军们都看呆了。别说原本就有此打算的兄弟两了,即便是剩下的几个小班长也禁不住心动起来——当兵卖命为的个啥?不就是图一张嘴,弄点银钱花花么!这样的伙食待遇,在铜锣寨快两年了也没见到过一回啊!等会儿可不能和对方打战了,弄毛了人家不收俘虏就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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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团长,师长让俺上来问问,咋半天都没有动静了?不趁着机会一鼓作气,等会儿雪下大了,那就迟了!”李军师身披黑色大氅,在一个班警卫的护送下,骑着匹粉嘴毛驴跑了过来了。

    进攻迟钝,后边观战的一帮大佬早就不满意了。在张小浪的授意下,李军师不得不亲自冒雪辛苦一趟。

    “军师,您瞧瞧,这山道上尽是冰溜子,滑的很,都站不住脚啊!对方的火力也不孬,没那么容易打的!你们也瞧见了,一个连上去不到十来分钟,就报销了一多半,这得要填多少人命啊!”夏君宝避重就轻,不好意思讲赵大庚的事,只能强调伤亡。

    “夏团长,对面的支那军,并没有多少守卫,顶天一个加强小队。你的,要让部队展开连续冲击,不要停顿,很容易压垮对方的!”冷不防李军师身后冒出一个日本军官来,粗声粗气地在那指手画脚地说着。

    “呃——”夏君宝脸色有些不虞:看军衔挺死也不过就是个中尉吧,咋就敢过来指手画脚地给俺上课?他娘的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你妈贵姓啊!

    “君宝,这是皇军的铃木参谋,张先生和师长特地请来协助你指挥战斗的。可不能怠慢了啊!”李军师忙上前解释一番,后面不满意的可不光铜锣寨的大佬,主要还是小野诚也在哪儿冷讽热嘲地开骂了的!

    “这样的地形,这样的天气,你让俺展开大规模攻击?敌人反击出来,部队退都退不下来吧!造成了重大损失谁来负责?”夏君宝又不是混假的,从军十来年,他还是懂的作战的。

    “这个......师长吩咐,要多多参考铃木参谋的意见!”李军师低声告诫道。

    “夏团长,不要在意一点点损失,组织部队形成波浪次攻击,一浪接着一浪,抓住时机,肯定能突破敌人的防线的!”铃木参谋相当熟悉日军的猪突式进攻,蛮有把握地劝告着:拼着损失第一浪,就能前进到敌人跟前;即便是第二浪死光,第三浪也能杀入敌阵了;如果再有第四、第五浪,那就稳了!

    “军师,这可不是一两个连队啊,按照铃木的布置,起码得上一两个营啊!”夏君宝面色沉重地说道,“李军师,俺们这是在赌博啊,一次不成,恐怕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豁不出孩子套不到狼!反正你这会儿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李军师眯细了小眼睛,颇有些赌徒下重注的狠劲,跟着指指山上道:“添油加醋的慢慢磨,最后啥也剩不下啊!”

    山上残存的那三十来个伪军也有了决断,既然后撤有军法队压着,那还是过去吃饺子快活一回是一回吧!这么窝囊着,冻也冻死了!于是分班级打出了三个白衣衫,大家呼喊着向山上爬去。

    “他娘的,一帮孬怂!开炮,开炮,炸死这帮龟儿子的!”夏君宝脸上挂不住,破口大骂。他可是明显看到了铃木参谋那个嘴角的讥笑,太他妈打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