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啊!”黄道周长吸一口气,“老夫是知道你心中所思所想的,可这不代表着陛下、大臣、民众清楚你的所思所想,他们只会认为你冒襄谗言惑上,以至于北伐大业功亏一馈……老夫可以保你明面上安全,可保不住你散朝之后……哎!”

    冒襄突然笑了,“先生不必为学生性命担忧……纲常万古,节义千秋,天地知我,家人勿忧……先生尚可如此,学生焉能不效仿……况且学生还有殿下识我、先生知我,何憾之有?”

    黄道周闻听肃容,猛地一拍桌子,道:“既是如此,那老夫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须保你性命无虞!”

    “多谢先生!”冒襄长揖道。

    ……。

    顺天府,京兆府大牢。

    沈文奎的“待遇”不错,一人一单间。

    只是,他身上斑驳的血痕,显示着已经重刑加身。

    沈文奎乃清廷重臣,大学士,秩兵部尚书,虽说是个汉尚书,可毕竟是正经官职。

    刑不上大夫,然而鞑子不讲究这些,兽,无礼!

    说话都带着喘息的济尔哈朗,强撑着身子骨,终究站不住,坐在沈文奎的对面。

    “清远老弟……别怪本王。”济尔哈朗捂嘴咳嗽着,忙中偷闲摇摇手道,“此番剧变,非本王本意,实乃……哎……!”

    沈文奎冷笑道:“沈某活该……活了大半辈子了,临了临了,却相信狼吃起草来……该,活该啊!”

    济尔哈朗苦笑着,“清远老弟心中对本王有恨……也是人之常情,可本王也是没有办法,大势所趋,岂是人力所能挡的?”

    “一面与吴王谈判,一面扫荡京城我等汉臣和长林卫暗桩……叔王好本事啊!”沈文奎讥讽道,“不过不要紧……沈某活了大半辈子了,不算早夭……唯一的遗憾,就是见不到我王师兵临顺天府城下之景了……叔王不会以为,竟凭刚组建的十多万新军,就可以挽回颓势吧?”

    济尔哈朗被沈文奎怼怒了,他喝斥道:“本王如此低声下气,向你陈述事实……你……你竟不领情?!本王若是耍心计,以谈判迷惑吴争,又怎会送孙女入杭州府……还帖上了无数银子?”

    沈文奎幸灾乐祸地讥笑道:“该……活该,你比沈某还活该!”

    气得济尔哈朗身子一晃,差点没瘫倒。

    济尔哈朗指着沈文奎骂道:“疯子……看你是失心疯了……不识好歹的疯子!你信不信,只要本王一声令下,你便是身首分离的下场?!”

    沈文奎哈哈大笑,道:“图穷则匕现……无非是一死罢了……好在沈某为族人同胞而死,必有一日,家乡高邻会迎骸骨回乡入祖坟……可叔王您哪,还有你的家人、族人,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济尔哈朗霍地起身,往牢房外走了几步,便止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