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为这点,吴争迟疑起来,他此时也确实分不清楚,是该严惩王一林,还是应该为王一林请功。

    大将军府众属官,却是因为愤怒,他们心中恪守的为官之道,被王一林的这番作为给颠覆了。

    不遵上命,擅作主张,致使上官陷于险境,致使整支水师几乎覆没,这哪一条,足够让王一林万劫不复。

    而军民的愤怒,是因为他们这些年习惯了胜利,骤然听闻三大水师没了一支,这种心理上的落差,让他们下意识的将矛头对准了始作俑者……王一林!

    民众不需要去考虑整个局势,在他们心里,王一林就是罪魁祸首,因为吴争当时部署三大水师时,明确地任命施琅为三大水师临时统帅。

    也就是说,此战之中,不管是王一林还是张名振,都是施琅的下属。

    可结果,王一林没有遵从施琅的战术命令,擅作主张令舰队改向,这确实坐实了王一林的罪名。

    吴争心里是不想惩治王一林的,至少,吴争觉得不应该严惩。

    所以,吴争以东藩岛战局形势发生根本性变化,不宜临阵换将为由,按住了诸僚属官对王一要的参劾,下令让陈胜所部和金华卫,迅速由王一林水师运送至东藩岛北部,实施对东藩岛的战略总攻,第一目标为扫清北部郑军,然后向南扫荡诸番在东藩岛上的军事残留。

    吴争的威望,还是可以镇住下面不满的,同时,对彻底清除番人势力在沿海的残留,在符合官员和国内商人的利益诉求。

    所以,反对的声音降到了最低。

    按理说,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所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要王一林在接下来东藩岛攻略中,继续建功,那么,到战后,估计就能将功赎罪。

    毕竟,胜利者是无须被指责的。

    可惜,随着施琅回到杭州府,长跪于王府门前,将一道参劾王一林的疏,送进大将军府之后,这事,就没法再周圆了。

    吴争为难了,他只能避而不见,可这绝对不是良策。

    施琅既然跪在了王府门前,就是有备而来。

    随之发生的事件,也足以证明,吴争避而不见是错误的。

    在施琅第二天一早继续跪在王府门前后,城内开始有了请愿的民众和学子,而且人数在不断增加,仅半日功夫,聚集于王府门前的人潮,已经超过八千人,而人数还是迅猛增加中。

    究其根本,施琅水师的成员,二成是施琅旧部,三成是当初郑军水师的降部整编,剩余五成,皆是江东子弟,他们的父兄亲人,闻听子侄战死,岂能不悲伤?

    若是没有因头也就罢了,可施琅给了他们一个因头,于是,悲愤情绪自然而然地产生了。

    情绪累积满了,自然需要一个渲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