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半圆形的月亮懒洋洋地挂在半空中,江心风顶风浪对浪,动荡不安,时不时浮现处一些黑沉沉的影,不知是飞鸟的影子,还是水底的水草。

    短短的蜡烛快要燃烧到尽头,忽明忽灭,船舱里也跟着时明时暗。

    有人用手轻轻拢住烛火,目光专注,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

    然而,这份专注,没过多大一会就被打破了。

    有人突兀的推开了船舱门。只听“嘎吱”一声巨响,里面的人手一抖,烛火随风而灭。

    来人手中提着的煤油灯照亮了整个船舱,也照亮了里面的人突然冷下去的眉眼。

    “小舟公子,饶……”

    “给我备一壶酒。”

    “啊?”

    “备酒!”,白琢恶狠狠地重复了一遍,复又想起了什么,嘴角一翘,嘲讽地说道:“就算是像上次那样的,加了料的酒,也可以。”

    反正这笔账迟早要讨回来,现在时机正好。

    没想到那人被他这个笑吓坏了,把煤油灯放在小桌案上,全身发抖,一溜烟似的离开了船舱。

    白琢无奈的扶住额头,觉得自己实在是自作自受。

    他进入襄阳王府之后,一直待在屋子里不曾出门,襄阳王除了谈正事,也不怎么去见他,现在还派了他随车队一起送贺礼来上元城。

    “小舟公子毁容失宠”的谣言,就这样传开来。

    与他同车队的某些人见他一路上很少说话,“文文弱弱风一吹就倒”,以为他是个好欺负的,就色胆包天地给他喝了下药的酒。

    白琢本着“来而不往非礼也”的好修养,给那些人喝了药性更烈的酒,然后把他们一个个打倒,关进了一个只有一张床的房间,三天。

    所以,现在,这些人看到他就是一副惊吓过度恨不得永不相见的样子,害的他想喝酒都没人给他拿。

    罢了!指望不上这帮人!

    白琢推开舱门,径直走到船头,拍了拍划船的人的肩膀,让他给自己拿一壶酒。

    船夫曾在白琢失眠的时候陪他聊天看月亮,挺喜欢他的,听到吩咐,很欢快地应答了一声,哒哒哒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