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珩上一世的这个时候,是不知道卢氏曾对司马荣湚原配做的事的,后来无意间才听来几句,只是同他干系不大,听过便忘了。

    下午见那老太医惊恐成那个样子,倏忽便想起来了那则事。

    沈荞才来敬都多久,不大可能知晓那桩事,可怎么偏生这么巧?

    这个时机过于好了些。

    今日朝堂中,关于赈灾之事起了争执,有人奏报历年赈灾,层层克扣下去,到了百姓手中,已然少之又少,且如今四处动乱,北方、南方、关外异族,暗中蠢蠢欲动之辈甚多,越是这时,越不能不作为,民心得失,只在一念之间。

    克扣饷银这事本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以往赈灾,都是特事特办,现派特使,因为有油水,甚至不少人抢着争着干,是个美差。

    做皇帝的,焉能不知其中的利害关系,不打压整治,不过是没到必不可整治的时候。

    如今朝局混乱,一个个忙着站队,抱团者众,司马荣湚确切也起了肃清的心思,蔡参之事给了他当头一棒,天下未平,尚未到高枕无忧的地步,若不痛下狠手,蔡参之流会越来越多。

    但他确切也是年纪大了,自相矛盾得很,又自傲又畏首畏尾,只等着谁能把这事主动给他揽下来,只想享受,不想吃苦。

    卢太尉对此事发表了意见,认为如今休养生息为重中之重,若是要肃清朝中不良风气,势必大动干戈牵连甚广,西边塔善尚未收复,外族虎视眈眈,这场仗是免不了的。

    此时犯不着去折腾。

    可亦有人说磨刀不误砍柴工,若是放任污浊之流侵蚀朝野,不必等草原的铁骑南下,也不必等西境失守,自己就分崩离析了。

    如此两拨人便起了争执,吵架都快吵了个把时辰。

    卢太尉显然是揣测了皇帝心思才说的这一番话,司马荣湚好大喜功刚愎自用,却又在一些重要事上喜欢龟缩。

    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值得一提的是,卢太尉党羽,皆都发了言,都是和太尉差不多的话,大有刻意讨好献媚之意。

    朝中对卢氏之流甚为看不惯,大约就是因为他惯会讨好献媚、溜须拍马。

    皇帝倚重他,也大多是因为他说话顺耳,能替他省不少心。

    只是他如今错估了皇帝的心态。

    司马荣湚确切不想大动干戈,但因为卢以鲲意欲谋反之事,他如今对卢氏在朝中的势力大为忌惮,更不希望看到卢太尉在朝中一呼百应的样子。

    最后以皇帝的冷脸结束了朝议,他始终没有表态。

    下了朝,他去叫司马珩去御书房的时候,就是要问他对朝局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