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义是被人从一片废弃池塘打捞上来的,救上来时已经咽气。

    很快,官府查明他的死因,道他是醉酒后失足落水、溺水身亡。

    他的死讯如一颗小小石子落入江河,溅出丁点水花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毕竟,长安城地大物博人来人往,每日皆有新的谈资,若非他与姜家扯上了点关系,那他的死恐怕不会被任何人提起。

    可宋义这个名字却成了姜家上下无比忌讳的字眼,仆人皆心照不宣地不再提及此人,他在长宁苑住过的厢房也被上了锁,任何人不得踏入。

    没多久姜府便恢复了往日安宁,宋义这个人也被大家抛之脑后,仿佛他从未存在过。

    这日早膳后,各房各院的人皆被叫到迎鹤堂,姜妧到地方时,正巧遇上姜妤进门。

    她们已有小半月未见,姜妧盯着她的背影瞧了瞧,见她确与兄长描述的一样,眉眼憔悴身形枯瘦,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似的。

    半个时辰后,家事已说的差不多了,就在众人要散去时,姜妤忽然扶着仆人的手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堂中间。

    “阿耶,儿自知为姜家丢脸了,思虑许久后,儿自请去佛寺住上一段时日,也好避避风头。”

    姜沛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缓缓道:“若当初不是明煦和妧儿多管闲事,不顾后果地将一个陌生人带回府中,也不会闹这么一出。此事你也受了惊吓,好好在家里休养就是。”

    这话听到齐氏耳朵里变了味,她轻哼一声,摸着耳边云发柔声道:

    “夫君何不连我也怪着,毕竟当初是我允许那姓宋的留下。更何况,受委屈的又岂止妤娘自个儿,妧儿被拽着陪她同去三清园,结果被连累得落了水,我儿原就身子骨弱,到头来还得受人数落,这是哪门子道理。”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被婢女搀扶而立的姜妤听罢脸色越发苍白,捂着心口急急咳了几声。

    姜沛落了面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行了,都少说两句,这场风波到此为止,日后任何人不得再提。妤儿,妧儿,你姐妹二人经过此回都得长个记性,往后出门在外犹要小心。”

    不等姜妧开口,姜妤柔柔弱弱福了一礼,声音细得跟蚊蝇似的。

    “阿耶放心,日后,儿定当谨言慎行。”

    姜妧止不住地冷笑,姜妤转身时正巧迎上她嘲弄的目光,仿佛在她眼里,她姜妤就像个跳梁小丑。

    姜妤攥紧帕子未多言,抿着唇坐回椅上。

    不久后众人散去,出了厅堂,姜妧挡住姜妤的去路。

    她抱着胳膊,毫不遮掩眼底的轻视:“姐姐害人却害己,不知这心里是何滋味?”

    不过眨眼功夫,姜妤泪眼朦胧:“二妹,你说这话是为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