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码头新到的茶叶行商,来拜访林老板。”

    “您和我家主约好的吗?”

    “上午在城东约好的。”陈北望撒了个谎,老仆相信了,开门请客人入内。进了宅门,前庭开阔,细石铺路,花香满地。过前庭,经垂花门,绕影壁墙,沿游廊进入客厅。林宅庭院的布局,完全是中原汉人式样。

    不一会,果然那个中年人从内堂步出,见到陈北望有点诧异:“我是林守栋,尊客是?”

    “晚辈陈北望,来自大夏国,奉族中长辈之命前来拜会顾元谨先生,有要事相商。”陈北望开门见山,甚至没有避讳顾元谨名字。

    林守栋脸色微变:“这里是林宅,你找错人了——送客!”

    “王顾陈唐,四大家族百年交好同气连枝,事涉重大,请恕晚辈不得已贸然登门之罪!”陈北望一字一句说出,长躬到地。

    林守栋平静下来,凝视陈北望片刻,一挥手,一旁呆若木鸡的老仆反应过来,小跑到门外,不一会匆匆回来,禀报“外面没人。”

    “带客人进内堂奉茶。”林守栋说罢,转身离去。

    陈北望被老仆带入一间清幽的内堂,一桌四椅简然有序,木几上提炉飘来淡淡的馨香,俄尔,小鬟奉上清茶。坐定品了几口茶,林守栋大步而来,口称抱歉,神色中再无适才的冷淡。

    林守栋坐定主座,抬起手中茶碗道:“此茶名“探春”,是此地云雾山的明前绿茶,其品有四,探春、先春、次春、紫笋,不知能否入口?”

    “晚辈对茶道见识鄙陋,此茶芽叶不拘一格,却嫩香清幽,宛如江南明前龙井的味道,口感很好。”陈北望说到明前龙井,不由自主想起客栈中的明前,“嫩香清幽,不拘一格”这八个字却很配她。

    “地处蛮荒,虽有山有水,还是缺了江南的灵气。”林守栋笑了笑,“陈公子喜欢,临走时带一点去。”

    说话间,吱呀数声,一个白发老妇坐轮椅进了屋,推轮椅的正是那个日间见过的青年,年纪和陈北望差不多,锦衣长袍,剑眉星目。

    林守栋起身绍介:“这是家母,这是犬子旋归。先父元谨公已经谢世,家母执掌本族,家母耳背,陈世兄见谅。”

    陈北望深施一礼,恭恭敬敬大声道:“晚辈陈北望,拜见老祖宗。”没想到这句中原称谓,却把老妇勾得眼泪汪汪,含笑感慨道:“几十年没听到乡音了,你可是姓陈?”

    “晚辈陈北望,家祖陈行简。”

    老妇哦了一声,凝神打量了他半晌,微笑点头:“陈北望,好名字。你此行何来?”

    “晚辈奉家祖之命,前来拜访顾爷爷,却才知道顾爷爷已经驾鹤,谨代家人致哀。”

    “自打东南吴王之乱,我家与三族的书信断绝已近两年。可惜家父没于去年年底,否则见到三族后人一定喜出望外。”林守栋口气一转,“陈世兄千里之遥远来,只为拜访先父?”

    “晚辈另有一事相求。”陈北望沉声道,“求赐予一柄钥匙,救王陈唐三族老幼一千七百一十八口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