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池夏几乎痴迷地看着温固,看着这一张掌握了他生活的世界生杀予夺的脸。

    而温固却发现张大爷已经手脚利索地起身了。

    “完事了?”温固低头看着小夏和刚才肿得没有两样的脚腕,“是错位了吧?”

    “哼,”张老头哼了一声,他十分不喜欢温固,因为他觉得这小年轻和别人不一样,明明长了一张十分天真的相貌,偏偏就是个市侩又现实的人。

    张老头试图忽悠他第n次,也没能成功地忽悠他买一副自己的中药的时候,就已经恼羞成怒地断言过,“我见你精气亏损脉象虚浮,才好心给你开药,我跟你说小伙子,我不知道治愈了多少不孕不育的小夫妻,抱着孩子来我这里感谢的你也见过,你看我那墙上的锦旗没有,我眼光毒着呢!”

    “你这样不听劝,早晚要给你们老温家断子绝孙的。”

    但凡是这姓张的老头年纪再小点,温固说什么也要和他打一架的,得损成啥样才说这种不吃他胡乱开的中药就要断子绝孙的话。

    当时三个大妈拉着温固劝他,温固才算是没有把这老头诊室的桌子掀了。

    从那以后,温固有病照样还图便宜和近来看,成年人的世界没有什么不能忍,虽然这老头中西合璧十分的“神”,但架不住他这能医保划卡。

    不过两个人之间相互看不顺眼的劲儿一直都在,因此说话都是呛着说,对视都是用眼角。

    温固这会问他,他自己也不好好答,嗓子里挤出一声哼,看也没看温固一眼,眉开眼笑的把一张老脸笑得像是沙皮狗,对着门外进来的母女迎上去。

    “哎呀,小球球来了啊,”张老头伸手要去抱小孩,小孩本来还好好的,一见他弯腰,“哇”的一嗓子就扯开了,接着惊天动地的嚎了起来。

    这小女孩看上去不大点一个,撕开了嗓子可有种撕裂苍穹的气势。什么人都有受不了的声音,有人是粉笔的尾巴刮黑板,有人是汤匙刮碗边儿,温固别的都还好,唯独怕这小姑娘哭的声儿。

    他顿时感觉到耳膜即将穿孔,像个特定的声波下面即将破碎的玻璃杯,连忙松开了温池夏捂住自己耳朵,朝着门外跑去。

    他刚才捂小夏的嘴就是怕他喊,把这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得哭嚎的小姑娘给吓着。小姑娘叫球球,就是小区里面的,十分能哭,且天赋异禀,哭多久嗓子都尖锐刺耳,从来不哑。

    这小姑娘家和温固他们家隔着一栋楼,可有时候半夜三更的哭起来,温固也能听到。

    怎么说呢,不是小姑娘哭声他能听到,毕竟她也不是个喇叭,而是这小姑娘不光嗓子哭不哑,还能跟小区里面的狗产生某种奇妙的联系。白天还好,夜里但凡哭起来,整个小区方圆三栋楼之内,连人带狗谁也消停不了。

    温固从小诊所夺门而出,站在外面还能听到小姑娘的声音。

    他捂着耳朵,无奈地叹口气离得更远点。

    这个球球爱哭其实也不是没有原因,她身体很不好,是个药罐子,一个月有半个月都在吊针、吃药,是早产,先天性的不足,不管是哪一茬感冒,她绝对跑不了,有的时候一茬感冒能赶上两三回。

    温固站在诊所的门口不远处,等着里面消停了,估摸着今儿老张头还算有准头,扎得比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