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刺史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各处巡视,慰问被假药害了的百姓们,将低姿态做得足足的。

    堂堂四品大员,如今纡尊降贵给平民百姓煎药端药、嘘寒问暖,百姓们果然被他这番惺惺作态给蒙蔽了。不知是谁叫出了‘韦刺史是韦刺史,李家人是李家人’的口号。然后,大家果然就不再就假药之事埋怨他,只一门心思的怪罪李家人去了。

    到了韶州城,韦刺史更是将架势摆得足足的,不仅当堂呵斥了李家人,表明要和他们断绝关系,更将韦五郎君给拖出来,自己提着板子当众往他身上盖了四五十大板。他自己打得气喘吁吁不说,韦五郎君的屁股都被打开花了,人也奄奄一息。如果不是还留在这里的邱山出手相救,他这条命极有可能就交代在韶州这个地方了。

    当然,韦五郎君是不会感激他们的。他和韦刺史是父子,那性子也差不到哪里去。邱山拿出珍藏的好药救他,他只觉得是理所应当,因为都是姓崔的害得他们沦落到如此境地,本来就是姓崔的和姓慕的欠他们的!现在他邱山只是在代崔蒲和慕皎皎偿还他们造下的孽罢了。

    而在迷蒙之中,他眼前不由浮现出那惊鸿一瞥的容颜,喉头不由动了动,艰难眼下一口口水。这个动作又牵动了屁股上的伤,疼得他龇牙咧嘴,心里又将崔蒲狠狠骂了一顿。

    这对男女,你们且给我等着!等我回到广州,你们看我不把你们……把你们给……好好教训一顿!

    韦五郎君好歹也是韦刺史的儿子。他再自私自利,也不能表现得太过。而百姓们眼见他对自己儿子都下手如此之狠,眼看着韦五郎君被打成这样,也不由动了几分恻隐之心。到最后,反而有些人看不过去,主动帮他开脱起来,说他‘只是年轻,不小心受人蒙蔽’‘肯定都是被那些人带坏的,有了这次的教训,以后肯定就会改邪归正了’云云。

    韦刺史顺着这个台阶就往下滚,嘴上不住的代儿子像百姓们道歉。然后,他再当众大手一挥,表示一定会将广州府现行的免费施药政策推广到所有的岭南地区,让大家都吃上放心药,再不受这等假药之苦!

    这个决议一出,百姓们越发激动,心中对他的认同更上了一个新台阶。

    崔蒲在广州得知了他在外头的许诺,又气得跟只爆竹似的。

    “不要脸!不要脸!我怎么就遇上这么个死不要脸的东西了?明明是我一开始想出来的主意,他再三推诿也就罢了。怎么到现在,他口风一转,他反而成了这件事最大的推动者了?那我算什么?为他人作嫁衣裳吗?那我好好的衣裳也不给他穿!”

    “现在你不给他穿也不行了。你就等着看吧,回头他肯定会将此事禀报朝廷,让朝廷来推动此事。这样,你既推拒不了,他又得了个一心为百姓做事的名头。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功劳你们平分吧!”

    “谁要他什么功劳?我只是不忿这个老头子说一套做一套,为了达到目的,把所有人都当做踏脚石。这么功利却自我标榜淡泊名利的人,我恶心!”崔蒲咬牙切齿的道。

    现在他对韦刺史真是生理性的恶心了。这么臭不要脸的东西,怎么就让他给撞上了呢?

    “其实这事也好办。他不就是想要名声吗,你就给他一个大大的名声。但要得到这个名声,他也得付出点东才行。”慕皎皎淡声道。

    “他都已经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了,要他付出也只能付出点钱财。那对他来说算什么?”崔蒲闷声道。

    “那可不一定。”慕皎皎微微一笑。

    崔蒲顿时精神一振!

    “这话怎么说?快快快,你快和我说说!”

    “像药材这种东西,一般不是以价钱贵贱来论,而是以药效而言。但凡医者,给病人开药,也都是捡最有用、也最实惠的方子开。但是,其实这药材也有很多替代品。比如萝卜,那效果和人参就差不多。”慕皎皎点到即止。

    崔蒲脑筋多灵活的人。慕皎皎说到这里,他就明白了,顿时面色好看了不少。“照你这么说,那一个月的支出能多出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