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仙柠生孩子时,虽是在一个山风呼啸妖怪出没的破山洞里完成了这件孕育使命,但其实白枍神将她照顾的很好。她之所以觉得脑子大不如从前清醒,是因多了个孩子便多了份混乱,她初时不知所措因而觉得日夜不得安宁。

    似她这般冷清且需要头脑冷静来研药的人,在照顾白来来成长的过程中着实适应了一段时间,自祖母将白来来抱去照顾,她才觉出些空虚感来。但白枍神不希望她去抱回来,她思来索去,觉得这件事里里外外透着不寻常。她克制了几日,没克制住,终在四月初一这日早晨前去讨要白来来。

    祖母搪塞她说:“你还是个孩子,照顾好你自己就阿弥陀佛了,孩子的事,你不用管”。

    白仙柠皱着眉头反驳:“祖母您自小便将我放养长大,您真有信心接管他的一切生活起居吗?”

    逍遥老头在一旁帮腔:“你着什么急,你祖母她玩够了自然就给你送回去了”。

    白仙柠:“……孩子是我生的,我得将他带回去”。她执拗起来不是一般的执拗。

    祖母将孩子抱护在臂弯里,生怕被她夺走,驱赶她道:“白来来他聪明的很,不需要你这么操心,你去院子里逛逛,这个季节花开的正好,你正好能养养神”。

    她被祖母与逍遥老头一唱一和的推出门来,依言去花园里逛了。她不但去逛了花园,还去逛了药园,不但逛了药园还跑去后山在一片山茶花开的盛景中寻找白枍神与林传的身影。

    距离她被惑兽灵种折磨的那个春季又逝去一年。她在满山茶花香的美景中没有看到那个映景的人,练功房内也没人。她猛然醒起自己方才逛过不少地方,一路走来非但没有见到白枍神与林传,连墨蓝,沐修,胖丁她也没见到。似乎看到水井旁桡月拽着她的衣袖欲言又止。她当时心中惦记着将白来来抱回来,并没有思考太多。

    她终于醒过神来,觉得自己脑子混乱应该与生孩子无关,皆因这件事一早前就有了兆头,她才会生出这种心神不宁感。

    白枍神始来没有抛下她一走了之的时候,眼下她寻遍了小仙园的每一寸土地。却在书房里,一个不起眼的梨形花瓶下面,压着一封离别信。

    泛黄的宣纸上是他一惯苍劲的笔法,与他那双温暖人心的眸子格格不入,生硬的传递给她一个完全看不出头绪的消息,上面仅有两句话:“仙柠,我不在时,你可去后山练练剑,打发打发时间。白来来交给医仙她老人家照顾比较妥当,勿念”。

    字面意思来看,他没说自己去了哪里,没说回不回来,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这封极度敷衍的告别信却用了勿念两个字做结束语。

    白仙柠坐在凳子前思考了整整一个下午,窗外的光线渐渐昏暗下来,桡月踌躇着敲开门,坐到她对面道:“白先生托我留下来照顾你,他说你心情不易平复,短期内不适合照顾白来来……”。

    白仙柠茫然抬起头道:“这些话他为什么不亲自与我说清楚呢?”

    桡月叹息道:“他们原本也是要瞒着我的,我此前与你说起过,我自师父那继承来一门听音的秘法,前些日子听见了他们的密谋,他们自知瞒不住我,怕我没心没肺说出去,便道了实情,但白先生说,这件事在他走之前万不能告诉你”。

    白仙柠直视桡月:“他们密谋了什么?”

    桡月被她盯的有些不自在,低头道:“难为你回来这么久,竟没发现其中端倪。月余前,林传寻了个月黑风高的夜,盗走了三口神鼎与镇魔珠,再早几个月前,传说其余六口神鼎均已出土,被一个叫周六六的盗墓惯犯无意间启动了什么神秘机关,六座秘境同时开启,正应了他这个名字,不过周六六没得到什么好处,六口神鼎被几个修仙世族给抢先夺走了,但不久后这六个家族的长老离奇死亡,谣传六口神鼎目前掌握在一个神秘人手中,想来林传盗鼎必定与这件传闻有关”。

    白仙柠分外震惊,声音立时拔高几度:“林传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桡月摇摇头。揣摩道:“大约是受了什么人蛊惑吧”。想了想又道:“你们走后大约三四个月,有一日林传从外面回来,阴沉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他一百万金子似的,我因晓得了沐修与墨蓝之间……总之那些日子我与沐修也闹了矛盾,我们三个便谁也没理谁,等这件事过了,也就忘记了,谁晓得……”。

    白仙柠脑中勉强理出一丝逻辑来,问出个稍有逻辑性的问题:“这些神器素来由白枍神保管,林传是怎么从他眼皮子底下顺利盗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