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后,令狐冲已经率领五千江湖豪客来到了少室山下。这一路之上,群豪都是大张旗鼓的,早已弄得是远近闻名了,而少林寺方面,却并无一点动静。这种异常的举动,让令狐冲颇为担忧。他和祖千秋、计无施等人商议多次,但是谁都没有准主意。

    令狐冲眼见着这些江湖豪客凶横暴戾,却也皆是义气极重的直性汉子,一旦少林寺不允释放任盈盈,双方展开血战,势必惨不忍睹。自己真的不忍心看着这些人因为自己而命丧当场,可是自己却没有办法舍弃他们而去。

    这些豪士并无军令加以限制,乃一群乌合之众,聚在一起。但听得唱歌吆喝之声,声震四野。更有人挥刀比剑,斗拳摔角,嘈杂成一片。令狐冲恨不得一人前往少林寺一探究竟,但是万一要被寺中之人扣押,又如何对得起这些义气深重的群豪?

    令狐冲在此感伤之时,少林寺中的那些掌门人,都在笑他毫无领兵之才。当夜子时,少林寺中剩下的群雄都已最后一次收拾好行囊,连夜撤出了少林寺。而偌大的寺院之中,只留下了定闲定逸两位师太。

    岳不群用话相激定逸师太,那定逸气愤不过,最后答应,她在令狐冲率领邪魔外道进入少林寺前,绝不离开半步!她要在少林寺中,看着令狐冲和那些江湖人士,不得损伤少林寺内的一草一木!

    他连日都在等待定闲、定逸两位师太的回音,只盼着凭着她二人的金面,少林寺方丈方证大师,能够释放任盈盈回归,就可免去一场武林浩劫来。可是到了十四日,自己带人来到少室山前,却始终没等到两位师太的回音。

    下午又有大批豪士前来相会,当日曾在五霸冈上聚会的豪杰如黄伯流、司马大、蓝凤凰等尽皆到来。连九江白蛟帮史帮主,带着“长江双飞鱼”也都到了。还有许许多多是令狐冲从未见过的,少说此时也有了六七千人之众。

    这晚群豪皆在少室山上安营露宿,四周都布上了巡哨,以防敌人晚间突来偷袭。寒风凛冽,铅云低垂,似乎就要下起了大雪。方圆数里的平原之上,到处都燃起了一堆堆篝火。从远处高地上看去,这里真的是星罗棋布,杂乱无章。

    定逸师太见到此人心中不由得大怒,喝斥道:“岳不群,都这般光景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就不怕被那帮邪魔外道之人,堵在此地不成?令狐冲见到贫尼一会定是客客气气的,但是见到你还真不一定!”

    岳不群手摇纸扇边走边说道:“两位师太,都是贤弟的不是,都已到这般时辰了,你们二人再不离开少林寺,就真的会被那七千魔道中人堵在这里。我们打赌之事就此作摆,我岳不群前来请二位师太一起离开。”

    说着话,岳不群已走到二人近前,顺手把灯笼放到了一边。然后他躬身施礼,向着二位师太拜了三拜。那样子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和前日里,用话相激定逸师太之时,简直判若两人。

    定闲师太看着气如斗牛般的师妹,也是毫无办法。定逸师太天生的性格,她要是能改,早就改过了,怎能到了今日还被他人相欺?受如此之气?二位师太在禅房内相对打坐,等待着天明十分。

    她们二人要一起质问令狐冲,为何自己已经劝得少林寺方丈方证大师,放了任盈盈回去,你还不率领这些江湖豪客离开?每日探子来报,这些江湖豪客的人数,到了今日已经聚集了七千人。你和任盈盈已经在一起了,这又是那般的道理?

    刚过卯时,两位师太就听到禅房之外传来了脚步之声。接着房门被人推开,一人身穿轻袍缓带,右手摇着折扇,左手提着一盏灯笼。颊下五柳俘须,面如冠玉,一脸正气之色,神情甚是潇洒自如。

    说完话,定逸师太就闭目念佛,不再理睬岳不群了。

    而定闲师太却是双目紧盯着岳不群道:“岳兄,你与令狐贤侄的恩怨到底为了何事?这孩子一身正气,并且武功盖世,真的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你就真得准备把他逐出华山派不成?难道他真的加入了日月神教,你就不会心疼吗?”

    岳不群道:“两位师太有所不知,那令狐冲之所以会率领这七千江湖豪客来到少室山,就是因为那左冷禅派人劫持了任盈盈。令狐冲他们众人到如今都没有见到过‘圣姑’,他们又怎可能会就此离开呢?”

    定闲师太道:“岳兄,你就不必相劝了。我与师妹此意已决,定然要在少林寺中等着令狐冲。我们倒要看看,他令狐冲率领七千邪魔外道,为何要大张旗鼓的来到少林寺内?任盈盈已被方证大师放回?他为何还要如此咄咄逼人?”

    岳不群道:“两位师太真的想知道其中的道理吗?其实我岳某人却是知道的。不知二位师太为何要如此执迷不悟呢?到现在还没有想通其中的原因吗?”

    那定逸师太道:“有话快说,如若不愿明言,就请岳兄就此离开便是了。我与师姐此意已决,定会在此地等候令狐冲到来的。我们二人宁可被那些邪魔外道之人杀了,也要当头棒喝,让令狐冲迷途知返,不再一错再错,让天下人耻笑于他!”

    而定闲师太到底是恒山派掌门人,武功见识都比定逸师太为高,她此时也来不及有其他动作,身形略微晃动,岳不群的这一指便偏开了一寸左右。随即两位师太便倒在了禅房之内,而心口之上渗出了一丝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