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降临,天色一点一点黯下去,掌灯时分,温府各房各院都已摆饭,意儿、宋敏和阿照仍旧与温怀让一同用膳,其他人都在自己院儿里,没有过来。

    “阿敏,若你们能在府里多住些日子就好了,这会儿你们还没走,我就已经舍不得了。”

    宋敏见温怀让总是话语凄凉,心下隐隐担忧。

    意儿记挂着那件要紧的事,不时地望向窗外,打量天色,再与这边敷衍说笑。

    吃过饭,天已黑透,温怀让命人把碗筷撤了,转入书房,与宋敏吃茶下棋。

    意儿算着时辰,向阿照使了个眼色,她便起身出去了。

    “阿照小友这是去哪儿?”温怀让忙问。

    “她呀,坐不住。”意儿笑说:“随处逛逛。”

    宋敏也说:“阿照还是小孩习性。”

    温怀让说:“我倒羡慕她,天真烂漫,不知忧愁为何物。”

    意儿笑笑,低头吃茶。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只听屋外廊下有婆子回道:“三小姐来请老爷安。”说着,掀开湘帘,温慈身后跟着碧荷,碧荷把灯交给婆子,搀着她家小姐走了进来。

    每日清晨饭前,与夜里掌灯之后,温慈都会来给父亲请安,雷打不动。

    “我不是说过不必每日过来吗?”温怀让看着碧荷:“她身子弱,该好生保养才是,何苦这么折腾。”

    温慈年纪虽小,却是个多心的姑娘,听她父亲这样讲,眼神变得失落:“爹爹是嫌我烦吗?”

    温怀让顿住:“怎么会?爹是担心你。”

    暑热之季,夜里却很凉快,但温慈体弱,怕扑了风,因此外头罩了件暗花披风,衬得愈发纤弱苍白。

    她是极想和父亲亲近的,尤其娘没了,她心里孤苦,总盼着父亲和哥哥嫂嫂能多疼爱她一些。

    温怀让轻抚温慈的头,告诉宋敏:“这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原想让她跟着嫂嫂住,女眷方便照顾,可奚樱那性子……”他叹口气,对温慈道:“算了,等事情了结,你还是跟爹住吧。”

    “真的?”温慈双眸发亮,欣喜地望着她父亲,然后想到什么,笑意微敛,低头道:“可女儿怎敢妨碍爹爹修道。”

    温怀让愧疚难当:“若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我还修什么道?索性连人也别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