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很快便来了,今日国公府有喜事,大喜的日子忽然找太医,可见不是一般的事,太医不敢耽误国公府的正事,一路小跑过来,进了内院时还在擦汗。走过垂花门,太医远远看到一个穿红色披风的女子,正站在屋檐下抬头望天。昏暗的天光勾勒出她侧脸清晰的轮廓,衬得她明媚又昳丽,太医来过国公府许多次,还是第一次见到样貌如此出众的女子,对方穿着气度不凡,十有□□是传闻中貌美的国公夫人了。

    太医恭敬地行礼打了招呼,“国公夫人。”

    “赵太医,世子夫人忽然晕倒,烦请太医替她诊断一番。”

    赵太医连连应下,他手轻轻搭在顾颜的脉上,心中难免紧张,若真检查出什么不好的病症,虽则跟他这位太医无关,可毕竟是大喜的日子,总是不吉利的。过了会,太医查出喜脉才放下心来,正要禀告国公府这一喜讯,才忽然想起来,国公夫人先于世子夫人嫁进来,婆婆肚子没有动静,儿媳却先有了,国公夫人未必会高兴吧?

    赵太医心思回转,最终低着头说:“世子夫人并非生病,只是有身子了。”

    宋朝夕挑眉,她没想到顾颜竟然有了,顾颜身子不好,很难受孕,就算能怀,以她的身子也绝不可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可她竟然还是怀上了,她到底在想什么?

    等太医给顾颜诊断完,顾颜“醒来”时,屋里已经围满了人,容恒正站在她床边,面露紧张。顾颜眨眨眼,还在状况之外,“世子爷,我是怎么了?”

    容恒第一次做父亲,这种感觉十分奇怪,他温声道:“你有身孕了。”

    顾颜似乎很吃惊,满脸不敢相信,“我有身孕了?也就是说我有我们的孩子了?”

    容恒点头,神色比从前温和不少。顾颜心中一酸,她已经许久没见到他这副神色了,自打入冬后,她身子羸弱,一日不如一日,连同房都有些勉强,前几日容恒去她房里,勉强要了一次,她各种不舒服,容恒见她痛苦便草草了事,俩人都没有从中得到欢愉。顾颜每每想到婚前的甜蜜,便十分不甘,明明他们应该相爱才对,可不知何时,他们变成了最熟识的陌生人。

    老夫人和高氏等人接到消息也匆匆赶来了,老夫人一直盼着容恒能有孩子,如今见顾颜有身子,自然是高兴的,她笑笑:“这是世子的嫡子,一定要好生照料才行,世子夫人身子柔弱,务必叫太医开一些补身子的药方,好好补一补。”

    顾颜柔柔弱弱地点头。

    素心有些怕这个表姐,可这样的好消息她总得说些什么,便上前几步,柔声说:“表姐,你有身子了行动不便,素心会好好照料你,直到你安全生下嫡子为止。”

    顾颜冷冷一笑,嘉庆侯府不过是她便宜娘家,素心算什么东西,还真把自己当回事?要照顾她到生下嫡子?不就是想趁她有孕不宜同房,来勾搭世子爷吗?她和容恒关系本就紧张,怎么可能容忍素心这么大的祸害?虽是这样想,她却还是笑容温和,拉起素心的手笑道:“咱们都是姐妹不要说这种见外的话,表妹你安心住下便是,你来表姐家做客,表姐还能说旁的?若你嫌你的院子住的不舒适,我就给你收拾一个新的院子出来,也好叫你住的好一些。”

    宋朝夕挑眉,琳琅神色不自然,可见这对主仆一早便知道顾颜怀孕,说来也正常,顾颜不时去找薛神医把脉,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怀孕?顾颜的戏也唱得差不多了,从装晕倒到现在,戏台搭好了,人也到齐了,重头戏总该要上了吧?只不知道她这次要针对的是谁?

    若是故意装流产或者装作被人推倒,用这种内宅常见的手段,倒还好猜一些。顾颜原本便不喜素心,如今却拉着素心的手,表情柔和,可见顾颜针对的十有□□是素心,如此宋朝夕倒真有几分好奇了,她要怎么针对素心?如何才能把祸水引到素心这个局外人身上。

    老夫人又道:“丫鬟们平日伺候太不小心,怎么主子有孕都不知道,还叫主子晕倒在了外头?”

    琳琅连忙说,“老夫人,前些日子世子夫人一直干呕,琳琅想让太医来看看,世子夫人体贴,知道府中在忙大小姐的亲事,不想劳烦大家,便想等亲事过了再找太医,谁知会忽然晕倒。”

    这话听着体贴,若不是知晓顾颜的性子,宋朝夕差点都信了。

    老夫人没说什么,只是神色淡淡地转动着手上的串珠。

    顾颜拉着素心的手轻轻拍了几下,素心正要走,却被她紧紧攥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