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李景辉酒意上头,也不由愣了愣,道:“子晦,你何时用这种带花的手药了?难道是哪家娘子送你的?”

    “不是。”裴济心里一紧,含糊地否认,将瓷盒取回,重新盖上,放回囊中,脑中却闪过一个熟悉的女子身影,仿佛嘲讽一般意味不明地冲他勾唇轻笑。

    他喉结动了动,隐约嗅到几缕海棠幽香,不由暗骂一声矫情,心道那祸水连这小玩意儿里也暗藏心机。

    那海棠香,与她那日衣裙上的香气如出一辙。

    李景辉眯着眼轻笑一声,嘟囔道:“不是就好,否则令月该闹起来了……”他动了动鼻翼,面上一阵惆怅,“这是海棠,丽娘也喜欢……”

    鼻尖暗香幽幽缠缠,裴济抿唇,望着混沌睡去的李景辉,心中荡着一阵异样的情绪,甚至莫名闪过一丝心虚。

    ……

    望仙观中,李景烨将抱在怀里的丽质松开,掀起床帐,命宫人奉水进来。

    丽质歪在床榻上,望着他披衣由宫人侍奉梳洗的模样,心神有几分涣散。

    方才在凉亭中,皇帝已将她折腾得浑身瘫软,可他今日似乎兴致格外高,抱着她乘步辇进了望仙观,又是一番摆弄。

    情浓时,她似乎从他眼眸里看到几分黑沉的光芒,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

    她心中隐隐有了几分预感。

    “丽娘。”李景烨不知何时已梳洗好,坐到床边,正含笑轻拍她面颊,“去洗吧。”

    丽质红着脸“嗯”了声,拥着被子起身,披了件衣衫,下床往一旁的净房去了。

    李景烨望着她的背影,向后靠在软枕上,将何元士招来,吩咐道:“把芊杨几个调走吧。”

    何元士悄悄望他一眼,似乎揣度不定这话到底是何意:“可要调回紫宸殿去?”

    李景烨摆手,冲西面指了指,轻声道:“送回掖庭宫去。”

    何元士一怔,随即躬身道了声“是”。

    掖庭宫是宫中最低等的杂役宫女居住的地方,也是犯官家眷充没劳作的地方,芊杨身为御前侍女,被送回掖庭,其中意味可想而知。

    皇帝对身边人大多宽和,如芊杨那般,虽多少也知晓她平日有几分心高气傲,可念在她忠心的份上,多有纵容。今日忽然调走,不是因为观里的这位,还能是为了谁?

    何元士掖了掖额角,没再说话,又听李景烨吩咐:“把药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