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狂风摇撼树枝,空中满是细小的颗粒。澄净的天空被乌云覆盖,低压压盖在人的头顶,接踵而至的是沉闷的雷鸣声。

    路上行人行色匆匆,这闷热许久的A市终于迎来了场大雨。

    未几,一场夏雨以狂猛的姿态侵袭着A市,没几秒,整个A市被淋了个透彻。

    秦思蜀正趴在市图书馆的桌子上呼呼的睡着大觉,原本直立的书不知何时倒塌,盖住了她的整张脸。

    整个图书馆只有空调的传风声,墙面上的时针缓慢地往六点钟方向挪动。临近图书馆闭馆,馆内只有几个工作人员推着车把书归类,窗外狂风暴雨和馆内的静谧不搭。

    登记台的赵言归收拾好桌面,把桌上的书搬到小推车上,瞥了眼窗外的倾盆大雨。市图书馆内原本叶子就不多的樟树在风雨的吹打下只剩光秃秃的树干,地上落满了树叶花瓣。

    倏地,他透过排排书架看到了在角落里的一本书,斜放在桌面上,下面像是垫着点什么东西,凭借馆内明亮的灯光和他5.2的视力,他隐隐约约知道那是一本关于物理的书。他皱眉,有些恼怒,确定似的看了眼墙上贴着的几个大字,‘请把取用的图书放回原位。’

    随即他大步穿过书架和桌子,准备把这本被人弃在桌上的书拿回登记台,让明天小姨好整理。

    走近了他才发现下面垫的不是书,是人,还是个女孩子,他心里五味杂陈,准备掀书的手慢慢收了回来。

    他敲了敲桌面,‘噔噔’两声,十分清脆悦耳。过了几秒钟见面前的女孩没有动静,他清了清嗓子,“同学,图书馆要闭馆了。”

    秦思蜀似有所觉,从梦中苏醒,晃了晃沉重的脑袋,梗着脖子在空中僵硬了两秒,恍然想起图书馆今天闭馆时间到了,她一惊,猛的一抬头,对上了一双清澈严肃的眼睛,随即身前传来了书本被翻转落在桌面上的声音,‘啪’的一声,很响亮。

    她来不及思考,低头慌乱的把书摆好,再一看到面前这个男人身上的挂着的工作人员证,脑袋一懵,道歉的话立马就说出了口,“大叔,对不起啊!今天是我犯浑了,看书看着看着就给睡趴下了,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说着,她的眼泪就快溢出眼眶,配上她睡在桌上压出的红印子,竟然有点可怜。

    赵言归听到‘大叔’二字差点吐血三尺,虽然市图书馆里的工作人员绝大部分都是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但他这外形可是妥妥的青少年,她怎么对着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唇红齿白青葱少年的外表说出‘大叔’二字!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不跟她计较,低头却搜寻的桌面上有没有校牌。

    市一中169班秦思蜀,桌上那个长方形蓝色背景的校牌正面朝上,将秦思蜀的消息泄露个干干净净。

    秦思蜀见面前这个长得很年轻的大叔没有回话,心里哇凉哇凉的,痛不欲生,睡迷糊了大脑更是转不过来弯,哀戚道:“大叔,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扣我积分,我写三千字检讨都可以。”那一分都是要了她的命啊!

    图书馆的管理十分严格,借书还书都是有积分的,要是图书损坏,过期未还等都是要扣积分的。她的积分可是她每周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还书才保证它是满分的。要是她的积分今天折在这了,她会当场阵亡的。

    赵言归一顿,心虚地清了清嗓子,故作低沉,“行了,没有下次,书我给你收起来了,记住没有下次啊,快六点了,赶快回家!”

    秦思蜀被这浑厚沙哑的声音给唬住了,对大叔的年龄深信不疑,听到他的话像是收到了长官的命令,不敢多问,不敢多待,拿起桌上的校牌和身后的双肩包往楼下跑。

    人走了,赵言归松了口气,拿起桌上那本被翻开的书,一目十行扫视了一眼。

    理论物理学家LawrenceM.Krauss的话十分显眼,“其实分别也没那么可怕,65万个小时后,当我们氧化成风,就能变成同一杯啤酒上两朵相邻的泡沫,就能变成同一盏路灯下两粒依偎的尘埃。宇宙中的原子并不会湮灭,而我们终究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