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邵凡安整个人是被晃悠醒的。

    一睁眼,眼前是一片四方的顶。脑瓜顶在晃,他本人也在晃。他糊里糊涂的坐起身来,缓了缓神,这才反应过来,他正在一辆疾驰的马车车厢里。

    也不知道是路况不太好,还是马夫驾马驾得实在急,车厢里头摇晃得厉害,邵凡安被咣当得头重脚轻,关键屁股还疼,他那堆行李被随手丢在角落里,也被颠得几乎散了架。

    邵凡安背靠着车厢懵了好一会儿,伸胳膊去撩起前面的隔帘,哑着嗓子问:“请问这是……”

    车夫勒着缰绳,半侧过脸来,给了他一记眼刀。

    “怎么是你,你……”马夫竟然就是段忌尘,邵凡安一看见那张俊美的脸,脑子里立马回想起来一些不该回想的片段,他有些尴尬的主动避开视线,“这是要去哪里?”

    段忌尘把脸转回去,没好气地说:“重华。”

    “重……重华派?”邵凡安听得一愣,“你要我随你去重华派?你先等等,车停一停。”

    段忌尘理都没理,耷拉着脸,朝着马屁股狠狠抽了一马鞭。

    马儿打了个响鼻,撒开蹄子带着马车往前一冲刺,邵凡安顿时被闪了个踉跄,急忙扶住一旁的门柱。

    “就你这幅样子,”段忌尘头也不回,用鼻音气呼呼的哼了一声,“你又离不开我,你不随我回重华,难道要我跟你去住破庙不成。”他猛地又甩了下鞭子,“你就老老实实待在重华,不要给我惹麻烦。”

    “我……待在你门派?”邵凡安抱着柱子更愣了,“待多久?”

    “自然是等到情蛊解了。”段忌尘语气愈发不耐烦,“情蛊的事情我会去解决,你不需要过问。”他顿了顿,又道:“平日里不要这么多话。”

    还嫌我话多??

    邵凡安忍不住挽了挽袖口,都有心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去:“你做事有谱没有?你说你去解决,可这蛊毒何时能解?解不了我岂不是要一直……”

    段忌尘忽然勒紧缰绳,马儿一声嘶鸣,马车立停。段忌尘甩开绳子,横眉怒视邵凡安:“你以为我愿意带你回去?要不是你擅自动了我的腰牌,我——我又何必非得与你做、做那种下流事……谁准你挨我这么近的!”

    邵凡安从车厢里探出半拉身子和段忌尘讲话,本来身形就站得不太稳,段忌尘一会儿扬鞭一会儿勒马的,他没立住,身体随惯性往前冲了一下子,肩膀就碰了下段忌尘肩膀。碰也就是轻轻蹭了下,他这会儿还没立稳呢,胸口又挨段忌尘狠推了一把。

    这下邵凡安脾气也起来了,但他又说不出什么,段忌尘说的倒也没错,这事情不论前情如何,对方的腰牌的确是被他错拿了,小竹筒也确实是被他误开的,他现在蛊毒缠身,离了段忌尘还真的不成,他试着硬抗过,蛊毒发作,经脉逆行的那个滋味儿他实在是不想再试一遍了。

    所以在蛊毒彻底解决之前,不管他愿不愿意,不管段忌尘愿不愿意,他俩都只能暂时绑在一起。于是目前就剩下两条路,要么他跟段忌尘去重华,要么段忌尘跟他回自己师门。暂且不说段忌尘能不能同意跟他回他的小门派,他自己都不可能带着这么个毛病回师门,他其实没有别的选择了。

    邵凡安在心里一阵思量,坐在那里半天没言语。

    “你不跟着我就是死路一条,你要是想死我不拦你,”段忌尘寒着脸看他,“你死不死的我也不关心,但你的人命我不背,你求死就自己跑远点,不许跟我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