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计江淮的伤势恢复良好,他坐在轮椅上被左丘推着离开了冥塔,左丘带他去了跟两年前不同的另一套房子,新房子是一层四户,左丘将一整层都买了下来,打通墙壁后就成了超大型的复式房。

    计江淮再次见到于森林时,于森林正在客厅给一个金发人棍喂下午茶,人棍坐在定制的座椅上,脖子上系着一块口水巾,他对新来的计江淮毫不在意,只瞟了一眼就回头继续嚼蛋糕。

    左丘章一向计江淮介绍道:“这是Toby,两年前你回到冥塔后他就来了,他跟你差不多大,他听不懂中文,你可以用英文跟他对话,打手势也可以。”

    左丘推着计江淮参观房子,这套房子楼层很高,但地处有些偏僻,稍微远一些的地方就是农耕田,房子距离最近的商圈也要数十公里,大部分人买这里的房子是为了等地区发展起来之后卖掉炒房,所以左丘很容易就买到了这四套同层的房子。

    左丘的房子装修是普通的简约风,白与灰居多,像是房地产统一的装修,看不出什么个人特色。房子的面积很大,房间很多,特别是打通了四套房子之后,连住户之间的电梯走廊也变成了玄关的一部分,四套房子的构造都有些许不同,弯弯绕绕的走廊就像是迷宫。

    左丘最后将计江淮带到一扇木门前,木门打开后是一条向下的楼梯,楼梯旁边的墙上还装了轮椅轨道机,轨道机可以将轮椅平稳地托运到楼梯下,计江淮下去一看,下面是一个像仓库的大空间,层高有三米,窗户却在两米之上,地面是深色的木地板,家具很少,只装修了必要的灯具。左丘将计江淮推出楼梯,在楼梯后面的墙边堆着很多枕头,在柔软的布料之间坐着一个神色呆滞的男人,男人穿着短袖,却没有肢体从袖口伸出来,衣摆之下也只露出短短的大腿,男人的脖子上戴着黑色的项圈,从项圈后延伸出一条金色的铁链连接着墙壁,这是一个被囚禁的人棍。

    左丘将计江淮推近人棍,越是靠近,计江淮的心就越是悬起来,他紧张地缩进轮椅里,不由自主咬紧了牙齿,他呢喃道:“不、不要……”

    计江淮发现这个人棍就是老师在除夕夜带去空中餐厅的人,那时候他还有一条左手,现在三个月过去,他仅剩的左手也被截肢,变成了完全的人棍。

    左丘轻声叫道:“乐乐,看一下,这是你的新朋友,叫小江。”

    计江淮下意识就想逃走,他撑着轮椅站起来,然而他小腿肌肉发软,刚跳了几步就无力地摔倒在地,他又匍匐着爬走,刚爬没多远就被捞着胳膊举了起来,左丘将他拖回了轮椅上,他害怕得瑟瑟发抖。

    左丘把手放在计江淮的肩膀上,说:“不要怕,乐乐在发呆呢,他经常这样。”

    计江淮别过脸,他不敢看,仿佛视线一碰到那个人棍就会被恐惧吞噬,他害怕自己也会变成那副残废的模样。

    左丘将计江淮推走了,轮椅最后停在乐乐对面的墙边,墙边铺着一张厚地毯,上面摆着折叠好的被子和枕头,左丘说:“这是你的床位,以后你就睡在这里了。”

    计江淮脸上瞬间爬满了惊恐,这里跟乐乐的直线距离不过十米,一抬眼就能看到乐乐的断肢,还不知道乐乐的锁链有多长,要是乐乐半夜爬过来怎么办,要是乐乐盯着他看怎么办……

    计江淮叫起来:“不要!不要!我不要睡这!我不要跟他住!换个地方!换个地方!!”

    左丘说:“乐乐是个好室友,他很安静的,也不会欺负你,他只能在很小的范围里活动,不会打扰到你的。”

    计江淮紧紧抓住左丘章一的衣服,他害怕得眼圈又红起来:“你不是有很多房间吗!随便给个地方给我睡吧!我害怕,我不想看到他……”

    计江淮的声音越来越小声,他抬头看左丘,却被左丘冷漠的表情吓到了,左丘的房子那么大,明明有那么多闲置的房间,却故意要让计江淮跟乐乐住在一起,这是直白的恐吓,让计江淮明白左丘才是一切的控制者。计江淮睁大了眼睛继续哀求道:“求你了,老师,不要丢下我,我会很听话的,我会赚到钱还你的,不要把我丢在这里!”

    左丘只摸了摸计江淮的头发,说:“我还要去忙你的欢迎会呢,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如果要上厕所的话就去楼梯后面,那里有厕所。”

    “不要!不要走!!”计江淮抓不住左丘章一,左丘踩上楼梯离开了,计江淮拼命拧着轮椅的手轮往前追,轮椅最后停止于楼梯下,用轮椅机上去太慢了,计江淮只能抛下轮椅四肢着地爬楼梯,在他距离楼梯口还有几阶时,楼梯口上的木门被无情地关上了,“咔哒”一声清脆的锁门声震耳欲聋。

    计江淮惊愕地看着眼前紧锁的木门,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丢在了悬崖口,下面那个人棍跟尸体有什么区别?就算左丘保证不会再砍掉计江淮的手脚,但要日夜对着已经被砍掉手脚的人还是会心生恐惧,乐乐会说什么?会想什么?如果乐乐一直都是那副呆若木鸡的样子就好了,计江淮害怕看见乐乐做出普通人的举动,乐乐的行为越是像人,计江淮就越是崩溃,他会想起乐乐是被砍掉手脚的可怜人,而左丘章一是可以随意砍掉别人手脚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