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花桥雪积一尺,白绒绒铺满地,遥遥望去,宛如一条横亘在葵子江上的素练。

    易拾和阮籁站在桥中心,隔雪对峙。

    阮籁双颊饱满,一腹便便,比之两年前丰腴不少。

    易拾见之,不由得冷哼一声,利嘴哂道:“阮前辈胖了,看来这两年过得甚是滋润。”

    阮籁哈哈大笑,“托易首座的福,阮某的日子还算凑合。”

    易拾表情逐渐严肃,“从知道阮前辈反水的那一刻起,一年多的时间里,我始终想不明白,一颗忠心赤胆的阮籁,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忠心赤胆?”阮籁讶异的神情像是听到小儿戏语一般,“易首座可知清尘使的首座和追尘不得见面之因?”

    三年前,年仅十五岁的易拾突然由寻尘升任首座,理由是其机深智远,聪颖过人,可当大任,上峰举荐其任首座之职。

    但当易拾问及前任首座仲贤的去向时,上峰却叫他不要多问,所以易拾一直不知道其中内情,眼下听阮籁的口气,似乎了解些什么,遂而将剑一收,“阮前辈赐教。”

    阮籁道:“在你之前,并无此规定。从仲贤跟追尘生出不该有的感情而坏了任务之后,首座便不能与追尘见面。”

    易拾眉头忽皱,一霎时间,心绪起伏如潮。

    阮籁洞若观火,一眼便从易拾的神情变化中看出六七分思意,但他浑然不动声色,继续道:“追尘每一次出任务都是将脑袋悬在刀上,仲贤心疼爱侣,屡次破坏规矩,身为首座,却常暗地里替追尘出任务,直到最后那次,任务失败,那名追尘死于敌人手里,仲贤因此疯魔,直接带人挑了一处窝点,打草惊蛇。”

    易拾想起三年前有一段时间里任务无端变得非常繁重,原本多条已经摸清的线丝突然间中断,想必便是那个时候。

    终闻当年之事的内情,易拾心中是五味杂陈,直将眉头皱得更深,犹疑少时,还是忍不住问出:“那仲贤前辈后来……”

    阮籁语气淡淡地道:“不知去向。”

    仲贤曾是一名立下不少汗马功绩的骁勇军官,后被调到清尘使任首座,期间也是功业不凡,只可惜……

    易拾不禁想到自己,他和昭昭如今不也正是如此?

    唯一不同的是昭昭并不知道他的身分,在她眼里,易拾只是个不学无术、爱逛青楼的纨绔子。

    虽已与她拜过堂,有明媒正娶的夫妻之名,但他这个夫君,却当得无比失败。

    昭昭一心想与他和离,而他也必须延续以往的纨绔作风,配合她做这一出独脚戏。

    再是今晚,他做了三年前同仲贤一样的选择,坏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