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祝枝山可能不会往井中观看,所以下探到一定距离的时候,唐寅捏了个诀,在身边点燃了几盏悬空的烛火。

    借着明明灭灭的火光,唐寅看到了犹如怪石嶙峋般的井壁,这垒井的石块大大小小,参差不齐,拼接出极其不规则的形状,十分怪异的嶙峋凸起着,有的石头甚至是尖锐的匕首状,直接把人的头往这石头上一磕,估计会是鸡蛋碰石头,脑浆迸裂的效果。

    唐寅暗想:这井壁垒的太过随意,称其为井壁或许已经是恭维,直接叫石壁或许更好些。

    幽暗的井里始终弥散着古怪的异味,那是一种在平常环境里从未碰到过的味道。

    唐寅再一步步的往下探,突然,井底响起一阵桀桀怪笑一样的声音,唐寅一低头,正是白日里看到的那十余对人眼,从井底冉冉升起,环绕在他的四周。

    十几双黑色人眼和唐寅脸对脸,幽幽的泛着红光,发出嘶嘶的怪笑声,白天的时候在井外看不到这些人眼什么形状,这次在近处凝视,唐寅发现这瞳仁真的和人眼的形状一模一样,怪不得传说有人曾经在井里看见过黑色的人眼。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这些人眼的周围还带着锯齿状的利刃一样的东西,裸露的人眼,渗着滴滴血液,用目眦尽裂形容这怪物人眼十分贴切,那人眼不再像白天那样试探唐寅,只是阴森森地看着他不敢近前。

    人眼在唐寅的身体旁边盘旋了一阵之后,又不断下沉。

    唐寅看着那幽幽红光在脚下不继下沉,没入了无底的黑暗之中。

    正在唐寅猜疑这人眼是否一去不返的时候。

    突然如电光火石一般,那本来已经沉入脚下的十几双瞳仁又升腾而起,像刚才一样,环绕在唐寅周围,继续盯着他死看,口中发出嗜血般的嘶嘶哈哈的声音。

    此情此景,这和白天又是不同,白天唐寅有广阔天地可以逃跑,夜晚在这枯井中只能互相近距离对峙,饶是唐寅再大胆也还是汗毛倒竖。

    还好唐寅在身体周围点燃了几簇小小的火盏,看到那燃起的火盏,那人眼想靠近又极其胆怯的样子,两方就这么僵持着,终于有一对人眼忍受不了这种僵持,露出了尖刀一样的牙齿,自斜刺里就向着唐寅的手中绳索割来。

    唐寅心道:这蠢物就是脑子不好使,你当小爷我是离了这绳索就不能活吗!

    他全然不在乎似的扔开了那道绳索,一个人悠悠荡荡的悬在了井中。

    唐寅用单手双指夹住了那凌空飞过来的利刃,用力将其向前推,虽然那恐怖人眼看起来个头并不大,但是力道却非常蛮横,唐寅单手用力竟然与它仅仅是持平。

    那利刃与那人眼是连在一起的,就像人类的牙齿长在了牙床上,几番撕扯之下,唐寅判断出这利刃根本就是这怪物的牙齿。

    唐寅抓住利刃用力旋转,硬是把那如刀刃般的利齿从那人眼上生生掰断。

    他扭曲着那小刀子般的利齿,随着一声呲的一声闷响,利齿被唐寅生生剥离了那对人眼,利齿被剥离人眼之后,那对刚才还在威风凛凛的人眼,顷刻之间失去了支撑力,鲜血从锯齿被掰下来的地方,直喷了出来,那惨状真如人眼从眼眶中爆出的一样,鲜血四溅之后,怪物人眼发出一声恨声,直直地向井底坠落。

    看到这只人眼坠地,其余那十余双人眼发出了一阵狂乱的嘶吼声,十几双眼瞬间使出浑身解数,也不再惧怕那燃在唐寅身边的幽幽烛火,汇聚成凌厉夺人之势,向着唐寅的方向攻击而来。

    人眼如飞蛾扑火般撞向火盏,生生把火撞灭了,顷刻之间,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