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珣终于摆摆手,示意人出去。

    他复坐回紫垫,伸手取来一叠文书,提笔蘸墨,竟处理起公事来了。脱脱被晾,听着外头击钲声响起,已经猜出谢珣恐怕要轮值,看他不不急不躁,自己若再没什么表示,跪上一夜也未可知。

    “台主,下官真的知道错了。”脱脱急道,“我还金鱼袋还不行吗?”

    谢珣不理她,兀自忙事。

    “台主!”脱脱又喊他。

    “叫什么?”谢珣头也不抬。

    “下官知道错了!”

    “好啊,错哪儿了,说说看。”谢珣还是没抬头。

    脱脱跪在下头,像个犯错的顽童:“第一,不该偷台主的金鱼袋;第二,不该心存侥幸,死不认错;第三,总体来说,不该藐视谢台主权威,更不该藐视本朝律法。”

    说完,忍不住嘀咕,“还不是因为你该给的钱不给,利索结账,哪来这些后续。”

    谢珣抬首,黑眸沉沉:“说这么多,你压根没觉得自己错,倒打一耙?”

    “台主当日去平康坊看我跳舞是真,这又做不得假。”脱脱娇声抗辩。

    “我去平康坊,是为诱李怀仁入瓮,不是看你跳舞。”谢珣纠正她。

    脱脱红唇一嘟:“台主撒谎,明明看得可入迷了,还奏羯鼓,眼睛都粘我身上了我全看见了的。”

    她哪来这么大自信?谢珣不冷不淡地看着她:“就你?身上没二两肉的小丫头片子,你当我瞎吗?”

    脱脱顿时不服,胸脯一挺,恨不得立刻换了红裙闪瞎他狗眼:看不到我发育的很好?还不瞎?

    “看在你今日译语功过对半的份上,我不跟你较真,把金鱼袋给我送回来了,这段公案到此结束。”谢珣探了探外面暮色,三百击钲声结束,到闭坊的时辰了。

    脱脱却较真:“台主,我今天译的不好吗?为何说下官是功过对半?四方馆赖在典客蜀头上,御史台不治四方馆的罪吗?”

    “我说一句,你有一万句等着。”谢珣笔一搁,“春万里,我看你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耍不完的小聪明。典客令是怎么挑中你来做译语人的?”

    脱脱颇为自得:“当然是因为,整个鸿胪寺能同时精通八藩语的只我一个,物以稀为贵,我随时都能译语,而且,译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谢珣冷声道:“今日你添油加醋,节外生枝,根本不是一个合格译语人,更何况你胆大包天,在典客署做事还敢跑到平康坊做舞姬。春万里,继续留在典客署你是不要想了,金鱼袋还回来,我既往不咎,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