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又端起桌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都说酒壮怂人胆,能够缔造那些堪称传奇事迹的秦云自然不是怂人,但从他喝完酒时,脸上的那抹庄严,不难看出,他对接下来要告知李夸父的计划是十分慎重的。的确,要让一个一辈子被世人负的男人再次选择去与别人合作绝对是一件冒了十足风险的事情,即使秦云口中说他和李夸父只是去互相利用,但如果真的完全抛弃信任,又何谈利用?真正的利用其实都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的。

    “对于上海的势力情况你知晓多少?”秦云放下酒杯,看着李夸父认真的说道,说完又猛的抽了口烟,秦云的确是不会抽烟,刚吸了一口脸上就露出一丝苦楚,但出于男人的自负,他并没有咳出声来。

    “有人说,抽的是烟,吐的是寂寞。但如果真的将抽烟看做是排解寂寞,那他只能变得更加孤独。我抽烟,不是因为它能让我透彻亦或迷惘,我只是喜欢那种吞吸吐纳的快感,看着烟丝在火星中燃烧的刹那芳华到化为一团烟雾后的烟消云散,我能找到久违的安宁,所以我一般不抽猛烟,更喜欢细品。”李夸父并没有立刻回答秦云的问题,而是轻轻吸了口烟,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秦云分享抽烟之道。

    秦云当真轻轻的再次抽了口烟,不再像刚才那般难受,自负的脸庞上也露出一丝放松。

    “不怕你笑话,我来上海才不到一个月,我本身只是一名在校学生,要不是难得的走了次狗屎运,我根本不会接触到酒吧这个层面的东西,更不谈对上海的地下势力有什么研究了。”李夸父继续说道,说的也基本是大实话。

    听了李夸父的话,秦云略微皱眉,李夸父一直给了他一种深藏不漏的感觉,加上今晚得知李夸父竟然让上海的几大巨头都来此捧场,而且还亲手杀掉了两位杀手,所以他才会冒险提出自己心中的计划,要帮助李夸父名动上海。可李夸父却说自己只是一名普通学生,难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虽然我本身不是从上海底层一步步混上来的,但当一个人被推到了一个位置,他对周围的环境就不可能一无所知。据我了解,上海的这潭水很深很深,鱼龙混杂,虽称不上百家争鸣,但也有着许多个或为人知或不为人知的势力争着瓜分上海这块味美的蛋糕。诸如林沧澜、皇甫徽章、秃老二就是这些势力当中最为强势的几个。”李夸父话锋一转,娓娓道来。

    秦云眼中闪过一丝神采,李夸父果然还是有过一定探查的,自己的盟友越精明,计划成功的概率才越大,听了李夸父的话,秦云信心又回归了几分。

    “不错,这的确是上海目前的大局,但真正能得到丰厚利益的也不过那几家罢了,那些在普通人面前跳的比较凶的小势力只不过是卒子、炮灰罢了。现在的上海比较像旧时的三国,各路诸侯群起,但真正能说上话的也不过鼎力之三雄罢了。林沧澜得政府支持,名义最好也最得人心,类似于蜀。皇甫徽章手下兵精粮足,掌握了上海几个来钱最快的场子,稳中求胜,野心十足却不轻易流露,堪比东吴。而明面上以秃老二为首的那一方则最势大,控制了上海绝大多数威慑力很足的要害,诸如黑拳市场、地下赌场等摇钱树,绝对称得上最有希望得天下的魏国。所愿说,这三个才是上海地下势力的雄中雄。”秦云说话间很快将一根烟抽完,又点上了一根。

    李夸父认同的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你对上海了解的很多,这个比喻很恰当,你的计划呢?”

    “小卒过河,逼宫三军。太公钓鱼,直捣黄龙!”秦云猛的将烟头掐灭,眉宇间透着一股凌厉的傲气,说道。

    “我是粗人,细说。”李夸父隐隐间听出了秦云的意思,但还是愿意做一个倾听者去听秦云亲口说出其中奥义。

    “想必你也知道,秃老二只不过同样是别人的一枚先锋官罢了,真正值得忌惮的还是他身后的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人物。说句自负的话,在上海这些大人物中,除了这个幕后黑手,其余几个家伙都有把柄在我手上,这个把柄可不是什么谁谁的情人、二奶住在哪个别墅小区那么简单,这些把柄是足以让他们引起国家高层重视,让他们牢底坐穿的。”秦云微眯着双眼说道。

    “有这些把柄在,我可以帮你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组建一支实力雄厚的队伍,一支足以媲美他们实力的强大队伍。到时候或和其中一方势力为伍,或与其对立,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屠秃老二于马下,引出那个真正堪称逆天的幕后人物,至于接下来该如何对付这个大人物,直捣黄龙,一举盘下上海这盘大棋则要进行新一步的计划了,那个暂时不要考虑,交给我去做。当务之急,取秃老二而代之方为重中之重。”秦云继续对李夸父说道。

    李夸父同样微眯起双眸,一脸笑意的看着秦云,如果真如秦云所说他掌握了这些大人物致命的把柄,那么这一切都是可行的。但李夸父并不会因为这就激动无比,秦云分析的虽好,但却有点镜中花、水中月的味道,并不足以让他信服。

    “你为什么要选择帮我来做这件大事,或许你有更好的人选,当然如果由你自己亲自去做的话,应该更有胜券。”李夸父轻声说道,不悲不喜。

    “没错,我蹲守上海的这段时间是物色了一些不错的人选,但相比而言,你更合适。你不要以为我说这些话,就证明你有多么出色,只不过是你想必那些庸才来说更值得让我去支持罢了。至于我自己为什么不亲自去做,我刚才就已说过,我的女人为了我已经失去太多,我不想让她连我自己都失去了。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也许相比于将帅,我更适合去做一个军师吧。即使是张良、诸葛之运筹帷幄的雄才,让他们去定天下,也不会做的有刘邦他们出色。”

    秦云自负的脸上再次露出那抹落寞,顿了顿,继续说道:“归根结底,我不具备成为将才的狠,干这行的,长相、文凭甚至是智慧全他.妈的是狗屎,只有狠才是王道,这点你会做的比我出色。”

    李夸父笑了笑,没有表态。狠?或许自己够狠吧,不狠也不会毫不犹豫的瞬间杀掉两人,但一个人若是能够安逸的含着金汤匙过完一生,谁又愿意血染杀场,说到狠,生活才是最狠的,因为这一切都是被它逼出来的。

    “你考虑考虑吧,我该回去了,我回去会尽快将计划完善。不过你也别让我等太久,不是我等不起,只是我的妻子真的等不起了,我答应她带她去一个没人的地方过完这一辈子,我希望干完这一次,能够满足她的愿望。”秦云对着空气大口呼出了几口气说道,似乎想将口中的烟味和酒气散去,不让那个双目失明的安详女人知道他在外面抽烟喝酒了。

    说完,秦云就转身离开了知音酒吧,李夸父也没有挽留,目送着秦云的离去。对于这个看似自负却被天下人所负的男人,李夸父并不想去深究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或许正如秦云所说,他之所以落得今天的处境就是因为他不够狠。可是这些事要是放在李夸父身上结局又是如何呢?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李夸父自认自己还达不到这个境界,在他的心中始终存着几分未泯的良知,留给自己,留给自己未来的子孙后代…不过,倘若真的有人要将他逼到绝路上的话,不管对方是山中之王的东北虎,还是雄霸一方的黑瞎子,李夸父这头上了山的守山犬都会亲口将其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