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刻意被收敛的强硬与冷峻也消失不见,只余留几许清俊儒雅的温和。

    花棹蹲下身来,放任自己看了他许久,从眉毛延展至眼睛,又从眼睛流连至高挺的鼻子,恍然不知眼角衔着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他的手背上。

    花棹视线混沌一片,连迟翌在暗中睁开了眼睛都浑然不自觉,还妄想着伸手去触碰她的月亮。既然是妄想,她当然不敢,神志不清了也不敢,想是想,脑子里想了一百遍手里仍旧老老实实地像个鹌鹑。

    可是她也卑鄙无耻,眼泪落在哪里不好,偏偏烫到他手上,这烫厉害得很,让他多年零零碎碎,飘飘荡荡的心口也发疼了起来。

    迟翌什么时候容许别人如此亲近过,又什么时候愿意被人如此靠近过?

    接下来的一瞬间,花棹以为自己在做梦,——迟翌居然伸手给她擦眼泪,那双漂亮的,干净的,白皙的,比柔荑更美却具有力量的手,带着微凉的触感,和她的脸相碰。

    一切都在暗中,花棹只注意到他的手指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水光,上面沾着她的泪,然后,他探身过去,轻轻地吻住了她的眼角,唇印姿态冰冷强势却带着不动声色的呵护,细细密密,留恋缱绻,从她的眼睛,睫毛,蜿蜒至她的鼻尖,最后停在嘴唇上。

    他只停顿了一会儿,也许在迟疑,也许在等待,两人皆无话。

    “我不是遣怀。”许久,她说:“我不是你找了很久的妹妹,你其实也猜到了,对吗?可是你身上的子蛊能感觉到我,遣怀丢失之前的锦囊也在我身上,所以你在想,为什么我能办到这一点——”

    然而她说不下去了,他捧起了她的脸,唇瓣在她的下唇边厮磨咬噬,似珍视又带了一点不顾一切的癫狂,让这冷玉般的眼眸也燃了起来,可是他还是冷静自持地问,“阿棹,可以吗?”

    花棹像是在深潭里探看月亮的人,不知危险,还在神游天外。

    “真笨——”他点她的唇,眼中有了些许笑意,自知万丈深渊,却仍要孤注一掷,“都给你机会拒绝了。”

    下一刻,他含住她的唇瓣,轻轻地舔舐,直到他怀中的人的眼睛里的水光氤氲,春色盎然时,他才慢慢地用舌尖去触碰,去勾引她的舌尖,由浅入深,每一次都带着她的名字,不带姓,唯带名。

    声音是低沉的,带着一点点哑,好像被他喊过之后阿棹这两个字就能沾染了他的味道似的。

    他攻略得缓慢,极有耐心,又不动声色地挑起情|欲,带着进退得宜的温存和游刃有余,花棹显然不是他的对手,他年少时期就是风花雪月的个中好手,只要拿出几分耐心,便能让人沉溺于情|欲之瘾,更何况他此时用的不仅仅不是技巧。

    花棹觉得全身像是被滚烫的蜜汁浇灌,从而涌现出无限的浓情蜜意来,三魂七魄被揉碎又被轻拈复挑,仿若云端观月,触手可及。

    一切都是无声的,而在黑暗中的一举一动都仿佛被赋予了别样的惊心动魄,她好像进入一个幻境,这个幻境折射出自己所有卑微的,不容于世的欲|望。

    她想,这只能是梦。

    吻停了下来,属于迟翌的气息绵长而强硬地包围了她,迟翌的额头抵着她的,黝黑的眼睛里揉碎了万千星辉,定定地看着她,

    “会了吗?”低低的声音传到耳膜,形成持久而舒缓的回声,酥麻了半边。

    她不敢看他,一直用呆滞茫然包裹自己外表的小姑娘浑身都是汗,耳边的气息包裹着声音,心跳扑通扑通永无止歇地在身体里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