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济川军营中,西南边紧挨连辰营房的一处军帐内。

    从白毓离开他们独自探路往济川开始算起,裴思云已经昏迷足足五日了。

    济川军自有的军医来来回回进出了好几趟,血糊糊的清创污水也不知道端了多少盆,连辰在外头守着,急的同那热锅上的蚂蚁,拉住从帐中出来满头大汗的军医,连忙道:“魏伯伯,我师妹她怎么样?”

    魏恒是军中老人,见过多少战场上可怖的伤法,饶是这样,裴思云那一身恶化的伤势,还是让他觉得有些棘手,他叹一口气道:“新伤叠旧伤,这姑娘背上刀伤遍布,后腰腹还有损及内里的一处,加上还有高坠骨骼脱臼肺腑淤伤,形成间隔极短。这位姑娘再有习武之人的底子,这样密集又连续的伤势,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向来以杀伐果断闻名的小连将军一时慌了神,满脸无措道:“那我能做些什么?”

    魏恒行色匆匆,赶着往连见山的军帐里头去,那儿还有一位怠慢不得的人等着他去瞧,他丢下一句:“外伤我定尽力,小连将军若有心,还是将姑娘的家中亲眷接来说说话,有人在外头念着,她心里吊着一口气,总归要好些。”

    连辰听了,也顾不得同他一起去看乔鹤渊了,打了马出门就直奔城南的裴家武馆而去。

    这厢连见山的军帐内,近身侍候的亲卫都被他请了出去,连见山面目黑沉眉头紧锁,看上去心事重重。

    魏军医匆匆而来,瞧见连见山的面色,忽的一愣,关切道:“将军,可是二公子有异动?”

    他也是从前平宁郡主身边的老人了,乔鹤渊小时候还在军营里撒欢的时候,有个头疼脑热都是他在瞧,如今人还到了他手里,他也极为上心。

    连见山摇摇头,道:“方才你没来的时候,二小子醒过一回了。”

    魏恒点点头,乔鹤渊的外伤比裴思云要轻不少,又是年轻男子,照理说是该醒了,可他瞧着连见山压根算不上轻松的面色,疑惑道:“那将军您这是……”

    连见山拧起的眉头不松反皱,道:“我看二小子他,有些不对劲。”

    他抬手一指乔鹤渊后颈侧的红痕:“人是醒了,但不识人,连我都认不出来,我看事情不简单,老魏你再仔细给他瞧瞧。”

    原是方才乔鹤渊骤然惊醒,茄石散弊识的效用激荡心脉,逼着他甚至在连见山的军帐里头发起疯来,见人就想打,连见山把身侧的人都遣走后,索性一掌先把他劈晕了。

    魏恒颔首,连忙给乔鹤渊搭脉细诊断,这一搭,连带着他的面色也骤然一沉。

    前几日初初把脉时微弱的那一股激荡的走势,他本以为是体虚所致,却在这会子变得极为霸道,在乔鹤渊本来的脉象中毫无章法地肆虐横行,也难怪他会有方才那般燥郁之态。

    可是这东西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魏军医百思不得其解,终于在良久之后,想起了最有可能的一种来处。

    他掂了掂话头,试探着问道:“将军,您可听说过茄石散一物?”

    “你说什么?!”连见山的声量陡然拔高,不可置信地望向乔鹤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