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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右眼角往下,大约半指的长度,一道狭长的伤口附在颊上,鲜血顺势往下淌,被那苍白的脸一衬,白的更白,红的更红,看着触目惊心,但放在那张雌雄莫辨的英气脸庞上,又有种诡异的美。

    魏紫最先回过神来,吓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一叠声叫:“姚黄!快拿金疮药来!不不,去拿白玉生肌膏,我给压在百宝阁最底下了;赵粉妹妹,姐姐能求你别添乱了吗?行行好去打盆热水……”

    姚黄蹬蹬蹬跑去取药,连一直唱奸脸的赵粉都懵了,魏紫拿着帕子想给主子擦血,却又怕弄疼了她,只急得团团乱转。

    “莫慌,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王徽懒洋洋说道,从魏紫手里把帕子抽出来,细细把流下来的血揩干净。

    她当然是留了劲的,伤口看着长,但非常浅,几乎没什么痛感,以后就算留疤也不过是条浅浅的痕迹。

    王徽对疤痕当然是没什么感觉的,对她而言,疤痕可是英雄的勋章呢。

    “生肌膏来了!生肌膏来了!”姚黄举着个小瓶子风风火火跑来,额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汗。这白玉生肌膏是金陵城最大的医馆怀仁堂的秘方,用了很多名贵药材,止血生肌、消痕祛疤,据说就连太医院都常备这品药膏。

    市价自然不菲,王徽原身攒了一个月的体己银子,才从怀仁堂买来一小瓶,就是为着孙浩铭动粗准备的。偏这世子爷在这档事上也有几分精明,就算是喝醉了酒,也不会打原主头脸,更不会让她见血,所以原主也就一直没舍得用。

    王徽当然也没打算用,她接过药瓶随手放在妆台上,看着三个丫鬟吓得发白的脸,低笑一声,道:“都愣着做什么?传饭吧,用过了饭,我得快点去见母亲了,顺便跟她说说……”目光一转,就转到了赵粉脸上,“说说昨夜世子爷把我的脸划伤的事情。”

    魏紫姚黄都不笨,王徽一句话,顿时都明白过来,不由露出恍然之色。赵粉却脸色更白,结结巴巴道:“夫、夫人……不……不会相信的。”

    王徽点头:“唔。那你去跟母亲说我自己拿簪子往脸上划了一道?”

    赵粉还没接话,姚黄已经咯的一声笑了出来:“哈,夫人更不会信!”

    赵粉一双素手紧紧攥着衣角,都起皱了,神色慌乱,显然是不知所措。

    魏紫到底还是担心王徽伤势,轻声道:“少夫人,这伤……还是让婢子帮您上点药吧。”

    “无妨。”王徽摆摆手,“姚黄,你和赵粉去传饭,魏紫留下,我有话说。”

    “是,少夫人。”姚黄欢欢喜喜应了声,瞪赵粉一眼:“愣着干嘛?还不走?”说着就去拽她袖子。

    “不用你拉我,我自己会走!”赵粉没好气地扯过衣袖,意味不明地看了王徽一眼,跟在姚黄身后出了门。

    两个冤家离开,房里顿时安静下来。魏紫安静地侍立在王徽身旁,小心翼翼看她一眼,见她雪白的脸孔端凝沉静,斜靠在椅背上,双目微阖,一手支颐,一手抚膝,长腿伸开,姿态恣意舒展,却又绝非放浪形骸,舒朗却雍容,仿佛一头正在小憩的睡狮,纵使毫不设防,一身气势已足令百兽退避。

    ……这绝对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少夫人!

    魏紫被自己心里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冷汗都出来了,忍不住咳嗽一声,勉勉强强定下心神来,试探道:“不知……少夫人要吩咐婢子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