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坡比想象当中还要长,好在绳子足够,裴什到底的时候还剩不少。他踩在地下,大声喊道,“阮禾——阮禾!”

    可惜回应他的只有呼呼直吹的风声。

    裴什拽了拽绳子,确保没有断裂。这才打开手电筒,照亮了四周。

    唯一觉得幸运的是,坡地也有很厚的一层落叶,脚踩在上面虽然不到特别松软的地步,也并非冻硬的地面。只要不是头着地,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仰头看了看坡的陡峭程度,心里盘算着要是阮禾掉下来最有可能往哪个方向掉落。他想了想,开始往左侧走。

    其实只是两三步的距离,电筒的光便停住了。

    只见离他不远的地方,阮禾安安静静地趴在地上。头发沾满了落叶的残渣,大半个身子都仿佛埋了进去,唯独半张熟悉的脸露在外面,被电筒灯一照,显得苍白至极,平时时长微笑的唇此刻紧紧闭着,毫无血色。

    裴什跑了过去,大脑空白了一瞬。他“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一双手无措地在空中挥舞,就是不敢去触碰眼前的人。

    “小......小禾......你听得见吗?小禾?小禾?!”

    没有任何动静。

    阮禾连根手指也没有动,他就那么乖巧地趴着,长长的睫毛被风吹得微微晃动,鼻尖有些红。近距离看,他的脸真的很小,下颌线好看又明朗,露出的一小截脖颈白皙光滑。

    只是现在无暇在欣赏这些了,裴什抖着手,轻轻探到了他的鼻尖。

    还好,呼吸还在。他又打着电筒绕着人转了一圈仔仔细细查看,也没有任何出血的痕迹。

    那可能只是摔下来晕了过去,可裴什依旧不敢去动他,只能坐在一旁不停叫着他的名字,企图让阮禾自己醒过来。

    “阮禾,阮禾你醒醒!”

    依然没有回应。

    裴什叫了一会儿终于闭了嘴,他沉默地看着那张脸,脑袋里闪过二人认识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

    这孩子笑起来没心没肺,对自己毫无防备,什么戒心也没有。只因为一句“喜欢”就甘愿扑进怀里,丝毫不像其他人一样怀疑自己是不是图他的钱。

    怎么能这么傻?

    裴什嗤笑一声,不知道是笑地上的人还是在笑自己。他放下手机,紧挨着阮禾躺了下来,然后慢慢地、慢慢地伸出手握住了那人的指尖。

    好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