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时转动着眼球,从没有梦境的睡眠中醒了过来,他脑袋又晕又沉,视力没有完全恢复,感觉随时会再次睡过去。刺眼的光线突然照进瞳孔,眼睛只能勉强打开一条细缝。有个人影在面前晃动,逆光令他无法看清脸庞,只能从身型和发型轮廓中,猜测是位女性。女性嘴巴有节奏的开合,应该是在和他说话,但耳朵里充斥着耳鸣,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不一会儿,困意来袭,凌时闭上了眼睛,再次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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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时再次睁开了眼睛,没有了头晕耳鸣感,瞳孔也适应了光线。他尝试着站起了身,踉跄着差点摔倒,倚靠着身边的岩壁保持平衡。打量一下周围,自己正站在一处高台,旁边就是悬崖。脑后剧烈的疼痛感,让他怀疑自己是从石阶上滚了下来。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在凌时背后,有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在叫他。她的身高与自己平行,所以完全不用俯视着交谈。令凌时惊讶的是,小女孩竟如此熟悉。

    她留着黑色长发,有着棕色瞳孔,眼神黯淡无光,像是没有灵魂的枯草,没有颜料的白纸,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凌时,等待着想要的答案。

    她是六岁的萧沫。凌时抬起手和脚,发现自己也是孩子的模样,拥有六岁时的身材。

    “我是在做梦吧?”凌时清晰意识到当下的处境——是十六年年,离山初遇萧沫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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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时第三次睁开了眼睛,是被纪子虚摇醒的。

    “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没命了。”纪子虚大声惊呼,从额头大颗的汗珠来看吓得不轻。见到好友醒来,他虚脱得坐在了地上。

    凌时伤得并不重,脚腕扭伤后有些红肿,额头也有擦伤。他挺直身子坐在一层相对完好的石阶上,石阶从中间断裂,一条斜缝分成左右两半。背部倚靠着岩壁,岩壁没有变形,表面也出现了多条不规则的裂缝。在他们身前,一块巨大的圆形岩石卡在岩壁中间,堵住了石阶向下的通道。看着皮肤黝黑,发型利落的纪子虚,凌时确信自己是真得醒了过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昏过去?”脑后隐隐传来疼痛感,索性没有造成重伤。

    “是地震,而且是剧烈的地震。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块从岩壁两侧顶部滚落下来。其中最大一块就在前面,还好没有砸到,不然你就真的完了。”纪子虚指着那块有五六米高的石头,卡在中间把石阶挡得严严实实:“巨石正好砸在前面,冲击把你震倒后摔在石阶上,你就昏了过去,还好现在看起来没有大碍。”他再次确认了凌时的伤情,除了擦伤没有其他外伤。而子虚也躲过一劫,仅手背上有些微微发青。

    凌时尝试重新起身,用脚挪动几步,扭伤令脚腕酸胀难忍,伴随着后脑勺的阵痛。他摸着眼前的巨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佐青博士呢?她刚才走在我后面,难道说?”

    “放心,她没事。石头落在你们当中,把她挡在了另一侧。”纪子虚解释完,对着石头上方,用高分贝呼叫着对面:“佐博士,听得见吗?凌时已经醒过来了。”

    “我能听到!太好了,你们俩都没事吧?”女性焦虑的嗓音从石头后方传来,看来她也平安无事。凌时长舒一口气,他忍住头痛,用最大力气向对面传话。

    “佐青博士,我没事。你也一切都好吧。”

    “我没事!石头完全挡住了路,我现在往山上走,找工程队的人求助,看能否把石头凿碎。你们继续往上面走,在寺庙那边等着我们。”

    凌时和纪子虚面面相觑,现在的身体状态,加上可能的余震,贸然走到工程队营地非常危险。而且工程队也可能受到地震波及,尚无法确认营地状况前,选择去山中寺庙避难等候救援显然更实际。佐青是专业地质学家,遇到过许多突发状况,她的判断是合理准确、无法反驳。三人彼此照应后,兵分两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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