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时依旧坚持仰头姿势,目不转睛地盯着两楼。瞳孔适应了环境光后,能够看到房间里隐约映出淡色灯光,他确信屋内有人。走近底楼窗户往室内望去,没有看到萧老师的人影。纪子虚提前打了小报告,老师有夏至节工作要办,早早便离家出门。确认无误后,他向两楼喊道:“小泡沫,你在吗?”

    半分钟后,窗帘被移开几十公分,她打开了窗户。

    “阿时,你怎么来了?”声音很虚弱,凌时只能勉强听清,不过见到她,已足够令人欣喜。五天前,萧沫从医院搬回家中,他们就没能再有机会见面,萧老师拒绝任何人探视。

    “我可以上来吗,有话和你说。”萧沫没有立即回话,默默地离开窗边。等了一会儿,她重新探出头,从屋内扔了串钥匙圈下来。钥匙圈上只挂着一把钥匙,以及一块六边形的灰色小石头,颜色是接近冷白色调的暗灰,形状和样式极其少见,这个挂饰很独特。

    “是大门钥匙,开门直接上来,父亲不在家。”萧沫再次消失在窗边。

    ————————

    许久未见的萧沫,穿着浅蓝色睡衣,双眸有些睡眼惺忪,头发没有梳过而肆意分岔。意识到自己狼狈的打扮,她重新钻进被窝,只露出脸部以上。

    “不怕父亲在家吗?他可不允许我们见面。”萧沫眨着眼睛,说话语速比平日更缓慢,能听出声音里夹杂的疲惫感。

    “我都毕业了,不用再害怕萧老师了。我怕得是见不到你。”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见到你,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对不起,总是提奇怪的问题。”萧沫避开了他的视线,用余光撇向书桌方向:“临港的大学,录取了?”

    “嗯,但我不准备去。没有你陪在身边,临港不过是另一个牢笼。”

    “牢笼吗?...”萧沫喃喃自语道:“阿时,还记得春天时,约定去看薰衣草的事吗?”

    “记得,薰衣草都开了。”

    春天前,在李岚之建议下,离村引入了一批新花卉品种,在离山东麓大片疏松土质上进行扦插繁殖。他们从未见过薰衣草,于是许下了六月开花时,必须抢先打卡赏花的约定。现在已经到了七月初,薰衣草花期进入尾声,错失了抢先的机会。

    “我想去看。”

    “说什么傻话,你的身体怎么可能...”

    “拜托了。”她摆出让人难以拒绝的眼神,凌时有些不知所措。

    ————————

    凌时向纪子虚鞠躬致谢,萧沫坐在轮椅上,重复了同样的动作。为了顺利赶在萧老师到家前,及时送萧沫回来。他拜托好友去夏至节仪式舞台那儿站岗,只要老师忙完工作,立刻通知他们,子虚为此还偷偷拿了父母的手机。向好友道别后,凌时推着轮椅向离山移动。从萧家到东麓薰衣草园,避开人流较多的主干道,从南侧绕圈大约需要十五分钟路程。路上萧沫没有出声,说太多话对她来说是无形的负担。凌时尽量控制轮椅速度,避免颠簸引起咳嗽。由于肺部感染,他亲眼见过萧沫在医院咳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