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涉到行业垄断所产生的巨大利益,那是一切都有可能,即便是日本政府的新策略,也抵挡不住财阀对利益的追求,商人趋利,是天性也是本能,甚至可以践踏人任何的法律和规则。

    陈明翔自身也是商人,他对于这些人的做法并没有多少愤怒,如果不是因为战争导致两国敌对关系的性质,他打击联煤号操纵沪市煤价的行为,同样也是一种垄断行为。

    就是因为他的残酷手段,原本三十四家联煤号最后只剩下了十家,二十四家联煤号失去了自己的市场,一是因为资本对抗,二是因为行政干预,可往往垄断就是这样产生的。

    “华北盐业股份公司这次联合华中盐业公司,看起来是非要把你从两淮盐场和长芦盐场驱逐出去不可了,你还真够嚣张的,居然逼着日本商人和汪伪政府的下属企业联手。”王真笑着说道。

    华北盐业股份公司是日本的国策公司,有政府的股份也有商人的股份,而华中盐业公司也是一样,有汪伪政府财政部的股份,也有盐商们的股份,算起来性质是相仿的。

    “这话说得不准确,只要有利益,商人并不在乎有没有过节,更何况,华中盐业公司控制的是两淮盐场,华北盐业股份公司控制的是长芦盐场,两者并没有什么冲突。”

    “他们两家的意思,不止是把从长芦盐场和两淮盐场驱逐出去,而是要把我从整个行业驱逐出去,恢复以前的垄断格局。”

    “海源盐业公司是挺招恨的,日本商人要给日本政府交税,还得给日本政府分红,华中盐业公司也是一样,但是我呢,‘霸占’盐田和食盐销售权不说,谁跟我收税也收不着,不是日本企业也不是汪伪政府的企业,是个多方面势力混杂的企业。”

    “我承认这步棋走得不错,但问题是,时机有点太晚了,而且海源盐业公司有自身的背景,商人能够为了利益而疯狂,日本宪兵和特务为了利益,也不比他们差到哪里去。”陈明翔说道。

    财阀和军部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财阀也在推动着日本政府发动这场战争,但日本不是财阀能操纵的,有影响力不等于能够干扰国策。

    陈明翔的话很好理解,如果是日本政府的新策略没有出台之前,财阀的影响力绝对能够把他赶出食盐行业,甚至连煤炭行业也要踢出来,那个时候日本政府和军部,都是狂妄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时候。

    但现在呢,真的是晚了,日本内阁和军部推动的新策略,本身就有警告财阀的用意,一切都要为战争服务,可财阀因为自身的利益,为战争贡献的不够,拖了军部的后腿。

    日军占领华夏后,把大片的资源免费给财阀经营,并提供了大量的优惠政策,可财阀呢,利用战争获取的资源在为自身敛财,给军部的价格一点也不低,自然引起了内阁和军部的反感。

    在局部战场失利,战争资源匮乏,迫切需要物资支撑的时候,就不能完全依赖于日本财阀了,放权给汪伪政府,也有这一层含义。

    “你打算怎么应对这两家联手?关东军的棉布订单只够一厂维持运转,二厂和三厂正在做关门的准备,以后食盐将会成为我们最大的收入来源,估计局本部的资金有点麻烦,短时间内要赖账了。”

    “我看先给第一和第二情报处发电,要他们压缩经费,减少对当地伪政府官员和伪军的收买渗透,以保持接触暗中发展为主,最重要的是情报,如果有这方面的特殊需求,必须提前打申请,审批后再执行。”王真说道。

    直属站本部机关的人数并不多,但下边还有四个情报处呢,都要从直属站领取经费。工资肯定是没多少,可活动费用就厉害了,现在又是特殊时期,各个沦陷区的钱都在贬值。

    以前军统沪一区上千号军统特工的经费全加起来才几十万,但现在直属站一个情报处就得几十万,这是物价上涨的恶果,大米一千元中储券一石,怎么也得吃饱饭吧?想想这是翻了多少倍!

    以前直属站的经费都是从华通贸易公司和局本部的走私交易中扣除,这次不一样了,局本部连续给五个月的物资不用回款,用来凑购买粮食的资金,这样的做法是,不但直属站难受,局本部估计更难受。

    “这样做也可以,那些家伙们的胃口都被我惯的不行了,更习惯于大手大脚的用钱砸死人,这不是正道,局势在改变,以前的老套路也得改改。”陈明翔笑着说道。

    他知道王真说的意思,随着局势的改变,他也得为自己做些保护措施,华通贸易公司实在是太出名了,现在山城政府的各方势力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等到抗战胜利之后,估计肯定会成为极大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