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室外很少有人走动,只有穿着松散校服的少年蹲在地上,百无聊赖的画着圈圈。

    与其说是穿着校服,不如说是挂着,大大咧咧的敞开着胸前的扣子,鼻梁脸侧贴着肉色的创可贴,露出些没盖住的淤青。他这幅挂彩的模样加上不好惹的表情,任谁看都是一副不良少年样。

    门内偶尔传出的闷闷的话音模糊不清,罗肖依稀能识别出里面带有教育口吻的训斥和母亲的赔笑。

    “坏孩子”、“不良”、“没出息”这些标签贴在身上久了,渐渐的没人再为他辩驳,就连他自己也慢慢的淹没在言语的潮海里,认不清自己。

    夏天属实是太闷了,罗肖站起身拍拍膝盖,撩起额前略长的刘海,插着兜大步走向楼外。

    临近黄昏,一天的最后一节课学生们总是非常躁动,迫切的等待着铃声的响起。

    体育课估计是在休息时间,人零零散散的在进行活动,看到罗肖吊儿郎当的路过,都纷纷侧目小声讨论着什么。

    这些打量的视线他早就已经习惯,罗肖直奔运动器材,双手撑着双杠纵身坐了上去。

    夕阳渐落,灿黄的光将天际晕染出画卷般的颜色,罗肖掏出口袋里的随身听,挂上耳机,享受着微光照耀的宁静。

    约谈似乎结束了,妈妈也没有寻他,直接转身离去。罗肖知道他们很忙,也感到一些愧疚,可更多的不被理解的郁闷。

    平淡的生活从他确定第二性别后开始转变。那时他和唐原还是形影不离的伙伴,可自从他被确定为是alpha,唐原是omega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青少年时期的性息素并不稳定,再加上一些流言蜚语,罗肖出于好意和唐原保持了距离,可唐原却像是疯了一样的质问他冷漠的原因,他的解释似乎也没有被人听进去。

    关系搞僵之后罗肖也很难受,要知道他本来就没多少朋友。在他想缓和关系的时候,身边也传出了流言蜚语。

    唐原适时的给予了他安慰,罗肖承认那时候他确实很感动。可这一切都在偶然听到他与他人调戏自己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时分崩离析。

    大吵一架后,身上的标签就像是抖落不掉的虱子,粘在了他的身上。

    Omega很是稀有,唐原以弱者的姿态说出的话语有一定的说服力,罗肖从此变成了众口相传的“坏孩子”被所有人远离,被所有人唾弃。

    阴暗的情绪从脚底攀升,明明深处光芒却像是渐渐陷入黑暗。就在这时,远处的汽车轰鸣声盖过了耳机里的音乐,打断了回忆。

    罗肖撩起眼皮,看到一辆黑亮崭新的轿车停在办公楼前。从驾驶位下来的男人西装革履,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打开后座的门。

    罗肖先看到一只骨骼分明的手附在了车窗上,在夕阳照射白的发亮,紧接着长相精致的的少年从后座探出身来。

    英伦风短款背带裤和操场上清一色的校服,浑然天成的小少爷模样和铃声响起后糙乱的校园,哪哪都让他格格不入。

    许是太过扎眼,放学后的学生都凑到那边悄悄打量,罗肖的视线被挡,乏味地从器材上跃下来,没有在乎身边人抱怨他独占这片区域的碎碎念,劲步走向教室去拿自己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