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芋虽说文不能安邦,武不能服众,没在九州闯下一番天地,但也是在天下间摸爬打滚了百年的人,自我认知极其清楚,也没多少人能活的比他通透,方才一番话可谓是字字出自肺腑。

    但易天信本身就不是什么安贫乐道的人,他虽知道成芋所说都是为了他好,但他仍然压不住火气,霍然站起,厉声喝道:“男子汉大丈夫,当轰轰烈烈与人争,与天斗,虽死无憾!怎么能平平淡淡过上一生!”

    成芋也没遇到过易天信这么疾言厉色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但他仍然不肯死心,继续劝道:“阳虚,九州之中妖物虽凶,人心却是比妖物更凶邪十倍,我只怕你……”

    易天信不耐烦的打断道:“芋头大师,人心险恶的道理我自然懂。你安贫乐道,过的自在,可是人各有志,不可混一而论。你想过你的太平日子,我却想刀头舔血,轰轰烈烈过上一生。不然,岂不是白来这九州走一遭?”

    成芋心中一叹:(这孩子年纪轻轻,心智颇为成熟,但戾气却是极重,也不知是受谁影响,难不成是他父母?

    唉……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阳虚自有自己造化,我又何必强求,任我说的天花乱坠,他也不会听的。但愿以后他不要步入邪道,走上歪路……)

    成芋沉默了一会儿,道:“也罢也罢,这些年我天天劝导,嘴皮子也磨破了,想来你听也听腻了。从此以后我也不说了,祝贺你,小虚师侄,终于觉醒了神魂,望你未来能够得偿所愿,成仙问道。”

    易天信也不是真的发火,一听成芋说好话,又马上呵呵笑道:“对嘛,芋头大师,这才对嘛!”

    成芋虽是祝贺,但神情眉宇并不开心,反而是深深忧虑。

    易天信望着风烛残年的老头儿,心里感激其真心为己之余也有些难受其衰老之速,心道:(整个荣威寺也就芋头大师肯真心为我考虑,唉,真希望他能多活个三五百年,看着我飞黄腾达的那一天。)

    但这个希望也只是希望而已,成芋虽不是天生废体,但他一没有武道天赋,二被杂事所扰,疏于练武,魂力低微,寿命能过百岁已是难得,更遑论延长三五百年,按照他现在的身体状况,顶多能撑个五六年。

    易天信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听得有人道:“咦,你们在吃饭啊!”

    易天信扭头一瞧,来的是圆厚。

    圆厚虽然有些胆小怕事,但他也是多次从旁相助,荣威寺中与易天信关系友好的也就只有他和成芋了。

    易天信见他到来,呵呵笑道:“原来是圆厚啊,你饭吃了没?没吃的话一起来吃啊!”

    圆厚凑近饭菜一闻,竖起大拇指赞道:“香!真是香!”然后有些遗憾的摸了摸鼓鼓的肚子,道:“只可惜我肚子里饱的很,装不了你做的饭菜了。”

    成芋见圆厚来到,十分识趣的起身道:“成,我饭菜也吃足了,你们年轻人聊着,我这老人家先走一步。”说罢拄着拐杖,颇为艰难的往外走去。

    易天信道:“芋头大师,我来帮你一把。”说罢过来扶住成芋。

    成芋道:“用不着,用不着,我这不拄着杖吗,哎哟……”成芋脚到痛处,一处皱眉。

    易天信道:“你个老头子还不服老啊,圆厚,你等我一下,我扶着芋头大师回屋再来找你。”

    圆厚道:“好,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