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在眼前拉上,“嘭”的一声隔绝了里面黄澄澄的暖光,扫门而出的那阵风透着衣领的缝儿,全钻进脖子里。

    北方的十二月的室内其实不冷,医院窗户闭得紧,暖气开的足,走动两步甚至会觉得热。

    但明明只是一扇门的距离,门外却好像比门内要冷上许多,冷的钟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钟宁怔怔的在站病房门前不知道该去哪儿,发了不知多久的呆,直到背后有人说了声麻烦让一让,他才后知后觉的回了神。

    穿白大褂的医生侧身越过他进了病房,房门就在他身后再次合上了。

    然后就再没听到其他的动静。

    钟宁心神反倒松了松。

    沈先生现在躺在病床上,钟宁没法在里面陪着他,但他知道里面有医生,有看着沈先生长大的管家,有沈先生的母亲,还有……沈先生未来的妻子。

    沈先生身边有许多人能照顾他,有来自于许多人的关心,这些关心或是流于血缘情亲,或是出了尊重敬畏,但不论是出于什么,它们全都心心念念的系在沈先生身上。

    钟宁的心也同样系在沈先生身上。

    钟宁没中枪,也都快要痛死了。

    可是他这一点儿起不到任何作用的牵肠,沈先生又不缺,反倒还要添乱,有和没有,其实也没有什么两样。

    钟宁抿了抿唇,低下头,慢慢吞吞的转身往旁边走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低血糖,才只没走了几步路就累得不行,小腿像是被绑满了沉重的沙袋,沉的出奇,酸软难受,被抽干了浑身力气一样,铺天盖地的疲惫卷着星星点点的花白眩晕感涌上来。

    钟宁眼前一晃,差点没摔倒到地上。

    幸好守在门边的一个年轻的白人保镖及时跨了一步过来扶了他一把,指着斜前方用发音不太标准的中文跟他说:“我扶你去过那边去吧,那里有个沙发可以睡觉。”

    钟宁摇了摇头。

    白人保镖犹豫了一下,刚要再说话,旁边的另一个保镖可能以为他要走,当先开口道:“钟先生还是不要走得太远得好。”

    保镖站在离钟宁两米远的地方,很公事公办的语气,客客气气道:“烦请钟先生暂时在这里候着吧,您就是有天大的事,也请等沈爷醒过来再说,不然咱们也只能得罪了。”

    钟宁低着头,手指扶在额侧,拇指曲着,缓缓的按压着太阳穴。

    他没回话,视线直直看着远处墙底的一个发光的绿色光团,等着模糊不清的散光慢慢变得清晰,最终在眼瞳里归拢成一个写着安全出口的灯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