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那条山岭脚下之时,天色已经晚了,我们索性找了块平整的大石作床,阿莎又不知从哪里寻来许多野果,个头虽是不大,滋味倒是甜糯好吃。只是没有酒肉,口中淡出个鸟来,咱见旁边林中山鸡野兔扑扑腾腾,便忍不住下到林中,想去打回几只野物,放在火上烤着吃,可刚刚下到林边,却发现……”

    尕二自顾自的说了一通,然后忽然停下,抽抽鼻子,说道“哎,我说这位公子,你车里可是存有好酒,咱尕二别的本事没有,若是好酒好肉,便是十里之外也能闻到,早听呆子说起你可是一国公子,总不至太过小气!”

    “呆子是谁?”迢远正听到兴处,但闻尕二此言,一时反应不及,不由问道。

    “自然就是眼前这位了!”尕二伸手一指阿瓜说道。

    迢远终于明白过来,心道这也算是名字么?可还没有阿瓜好听,莫非……

    还不等迢远说话,只听尕二已然说道“公子切莫打岔,既有好酒在此,不如取来一起痛饮,若有再有几样佐酒小菜那便再好不过……”

    迢远还是初次遇到这种不请自讨的主儿,不由暗觉好笑,但来者是客,总也不好回绝人家,于是迢远吩咐阿四拿出一坛“青竹月影”,再拿出一只酒盏和两碟海菜咸鱼,尽数放在尕二面前。

    尕二见了,立时两眼放光,也不客气,自顾自得开坛斟酒,然后迫不及待的端起酒盏一饮而尽,一边口称好酒,一边又是连饮两盏,这才将酒盏放回案上,抬袖擦去口边酒渍,继续往下讲去。

    “咱尕二刚刚下到林边,还不等细看野物下落,便见一群野鸡呼啦啦向外飞来,口中更是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倒像是炸窝了一般,不过这可让咱省了不少力气,两手胡乱抓摸了一阵,竟然捉住两只,真是撞了百年不遇的大运,这等好事咱尕二可是从没遇上过,哈哈哈!”

    尕二笑完,便伸出两根又细又长的手指,将一块咸鱼无比轻巧的夹起,刚要放入口中,却又似乎想起什么,于是立时扬手伸向颈后,迢远正不知尕二用意,却见一只尖锐弯爪忽从尕二衣领中伸出,将咸鱼接过,随即送到一个黑白两分的头颅面前,随即嘴巴一张,将咸鱼整条吞了下去。

    迢远早就看到尕二背后大异常人,本还以为尕二身有残疾,因此不好问起,但见此时里面竟而藏了一个货物,样子像极了阿莎那条灵鼬,于是立刻来了兴趣,问道“兄台背后是何兽物?”

    “哦,它叫尕三,并非野兽,反而是咱尕二的兄弟!”尕二一本正经说完,便将皮囊中的狗獾从背后卸下,放出,向着迢远与阿四絮絮叨叨引荐一番,待到迢远与阿四口中各有赞叹之声发出之后,尕二方才作罢,于是将尕三放到一边,任其在厢舆内四处嗅探,

    “呃,它竟……叫作尕三?还是兄弟?你这兄弟……好生特别……”迢远望一眼那只狗獾,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尕二却是不管,又捡一条咸鱼丢给自己那只狗獾兄弟,然后再捡一条送入自己口中大嚼,含糊不清得往下说去“刚才说到咱尕二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两只野鸡,可还不等咱把野鸡脖子拧断,又有一群兔子麂子啥的野物一起从林中冲了出来,后面竟还跟了一头牛犊大小的野猪!咱这心里一急,慌忙撒了野鸡,去捉麂子,心想一只麂子足能顶上十只野鸡不止,这笔账,咱尕二自然算得过来了!”

    尕二说到兴处,不由又举酒盏,咕咚一声再次下肚,喝完却不自己斟酒,反而望望阿四,又指指酒盏,竟然开始使唤上了人。

    尕二讲得绘声绘色,阿四似也听得有些陶醉,于是也没多想,抱起酒坛便给尕二斟上一盏,斟完抬头,却见尕二一副得意忘形神色,阿四便不免有些着恼,但见自家公子正是一副津津有味的倾听模样,阿四只得瞪了尕二一眼,同时暗自腹诽一句。

    “你猜最后如何?”尕二问道。

    “如何?”迢远急问。

    “好它个穷顽贼,最后鸡飞了,兔跑了,麂子也没抓到一只,最后落得个空欢喜一场!”尕二说到此处,猛地一拍大腿,懊悔之色溢于言表,但这副滑稽样子却将大家逗乐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都没得着,尕二其实最后险些捉到一只牛犊大小的山羊!”尕二见大家均有惊色上脸,不由得再次神气起来,“那山羊又肥又壮,身子圆滚滚的,尕二只看了一眼,就能看出那头山羊前胸后肘上全是腱肉肥油,要是能够抓来,放在火上一烤,滋啦爆响,香气扑鼻,一口咬下,那才叫一个美……”

    “那你到底最后吃到了没有?”阿四听得心痒难支,先前不快已然忘记,于是忍不住插口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