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搬着桌子还要砸,白玖一动拂尘,挡上前去,桌子砸在地上,生生将泥地砸出了凹坑。

    小春脸上横布泪痕,眼睛红肿压着眼珠,那双手因搬那桌子使力过度,此时微微发着颤,也许几日来都压着这股怒火,狼狈又辛苦,她一歪,跌倒下来。

    白玖上前扶着小春,一心火气无端软下来“你万别急,我会找出凶手,为你家小姐报仇。”

    “呸,是你们,你们害死的。我家小姐,那么开心,她嫁过来,还不知道,嫁错人……她那么开心,怎么会自刎……我都没见过,她有过那把废铁……”

    “是我害了你,我认罪罚。”秦锦川走到灵柩前,似在低语。

    “你当然要认!你当然,要认……”小春竭力说罢,终是晕厥过去。

    白玖小心放下她,走去棺旁,捡走那把剑,剑鞘不在,黑色的剑刃上隐隐可看出血。

    秦锦川慢慢俯身,轻轻取小罩面白布。

    入殓师已重新描画过亡人逝前那惊骇表情,可是一双眼睛始终没有闭上,涣散的目光,已倒映不出他的面容。

    尚不曾见她施过粉黛,如今唇上染着张扬的蔷薇花红,冠着漂亮的珊瑚玉钗,身着明艳的夭灼嫁衣,每一处都这么完美得体,似乎逗一逗就能看见她重新笑起来。

    他以前,不敢幻想有一天娶了她来,她将梳扮成何等美丽的模样,如今见到了,是真的很漂亮,温柔端庄,是他想娶的模样。

    泪水模糊眼睛时,看到灵柩中睡去人的衣襟处,露出一角染血的锦帕。他伸手将它拿起,锦帕已被血完全浸透,看不出颜色,血干涸,已不柔软。

    那是他的,被她捡去的那条。

    秦锦川笑了笑,已满脸的泪痕。

    “她死时,是怎样的?”

    “她死时,在恐惧着。”

    “是吗……若我自裁,也该如此害怕。”

    “斯人已逝,节哀顺变。”

    他不再回话,神情似乎淡然,泪痕湿透衣襟。

    白玖无暇安慰,只好提剑退身离开。

    听见身后突然有猛烈咳嗽声,不忍回头,见那青年咳到躬身直到无法站起,咳到眼泪鼻涕缠到一起,咳到吐出一口乌黑的血,悲痛欲绝。